沈清云瞧不上金银之类的俗物,她跟他在一起时,甚至说过不要名分。
说要纳她为妾时,她吓得脸都白了。不肯做妾,那便是要八抬大轿,明媒正娶。
开始姜玉堂是不想给,如今,却是给不了。
他之前从未多想两人的关系,可自打知道自己要娶妻后,沈清云的去留便由不得他逃避。
但关乎这点,其实姜玉堂想都没想。
他从未想过会让她离开。
至于对不住她,那就好好补偿就她就是。他姜玉堂如今除了名分,什么不能给她?
于是,过几日,沈清云便收到了整整一匣子的金月饼。
匣子一打开,里面整整齐齐的摆着十二个,个个半个巴掌大。月饼做的就极为精致。足以逼真,上面还雕着花好月圆的图。
姜玉堂送这东西,显然自个儿是满意的。眼神示意赵禄放下来,还问:“喜不喜欢?”
沈清云拿了一个,有些沉手。
她默默地又放了下来,垂了垂眼眸,没什么兴致:“怎么想到给我送这个?”上次那一托盘的东西她动都没动,还准备趁机还给他呢。
哪里想到,他又给她送来一匣子。
“送这个不好吗?”姜玉堂扣着她的腰坐下来。她这儿地方小,连凳子都要比别的地方小些。
姜玉堂坐在她身侧,一双长腿不知哪里放。
穿着玄色长靴的腿委委屈屈的曲着,一只手放在她腰间。她也不知道怎么长得,在侯府养了小半年,半点儿肉都没长。
穿了秋装腰间也只有那么一丁点儿。
“送珠宝首饰你不喜欢,羊脂白玉雕的玉镯你瞧都不瞧。”这话说出来,姜玉堂都有些无奈的揉了揉眉心。
毕竟他之前从未想过如何讨好人,如今想给她送个东西,也是千难万难:“这个你就当金子收着,有了它,你想买什么便买什么。”
沈清云没什么想买的,只不过看着姜玉堂那张脸,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
她一点头,姜玉堂那略微发沉的脸才算是松了下来。
放在她腰间的手伸出来,把玩着她的手指。她手指修长白皙,十指尖尖白的像是春笋,捏在手心软绵绵的。
姜玉堂捏在掌心中就不肯放。
沈清云被他揉的一脸烦躁,没什么耐心的从他手中抽了出来。姜玉堂笑了笑:“胆子大了你这是?”
他这话明显是逗她,沈清云半点儿也不怕。抬起头看着了他一眼,过了会儿才问:“你要出去?”
她刚做了个梦,如今一想起来后背还有冷汗。额前两鬓边有几缕碎发打湿了,整个人迷迷茫茫的。
巴掌大的脸上都褪去了往日的寒冰。
说话的时候语气有些沙哑,透着股平日里没有的娇滴滴感:“去哪?”
姜玉堂瞧见她那乖乖巧巧的模样,没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脸。
赵禄站在一侧吓一跳,赶紧低下头。
“有事要出门一趟。”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甚至还有耐心将她鬓边的碎发给弄到耳后。
“我去朱雀街,你可有什么想要的,我给你带回来?”
沈清云摇了摇头,昨日下了一整晚的雨,她几乎一晚上没睡。清早的时候雨停了,她躺在美人榻上眯了一会儿,醒来的时候一眼便看见的是他。
她快忘记那个梦了。但是看见这张脸后,她好像又记了起来。
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是眼前的人。
听了他这话,她下意识的伸出手。
两根指尖勾住他的袖子,就这么虚虚一放,她甚至都不敢用力:“雨刚停。”
可能是因为那个梦太过真实,她下意识的就想找个避风港。
起码,暂时别让她一个人待着。
“能不能等会再走?”她这话说的没有底气,语气里甚至带着自己都察觉到的哀求。
她连叫人留下的话都没资格开口。只敢将一根手指搭在他的袖子上,那么轻轻一放,就用了她全部的勇气。
然而,姜玉堂却没察觉到,他转过头往窗外看了一眼。雨后的枯荷被雨打的凋零,外面彩霞一片。
“乖,我马上就回来。”
他握住那搭在袖子上的手,下意识的哄,连着开口的声音都放低了:“最多两个时辰,我就回来。”
沈清云眨了咋眼,过了会儿才点了点头:“哦。”
那一瞬间,她像是越发沉默了。手也立即从他的掌心里抽了回来。
姜玉堂愣住片刻,下意识想重新抓住。
沈清云躲开了。
他站起身,往她脸上看了看。沈清云低着头,面上与往常无异。
这一刻,他不知为何有些心虚。撇过头不敢瞧她,脚步冲冲往外走:“我去去就回。”
沈清云看着他的背影。
外面,彩霞瑰丽又绚烂。
修长的背影如松柏一样挺拔,他挎着长靴,从昏黄漆黑的屋内,走向光亮。
她置身黑暗中,却也向往光明。
背影消失后,屋子里重新恢复了平静。屋檐下的滴水砸下来,像是雨还没有停。
沈清云坐在美人榻上,身上盖着半旧的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