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霍夫曼先生的情况。
“不会有什么危险。”毛奇说。
“都怪我,”希尔德说,“还是我那些照片。我之前向父亲闹着要戴埃及首饰拍照,他就带我到博物馆。博物馆长和我父亲关系还不错,就让我拍了一个下午。我自己觉得好看,送给了几个人。那天回去是把家里的销毁了,可别人那里还有。几个别有用心的人就以此为证,说父亲挪用过国家财产。如果罪名成立,就会面临好几年監|禁。”
“但是,这些文物也不是德国财产,而且帝国元帅戈林那有一屋子的名画……”我说,戈林那可是明抢的呀。
“社会并不是我们想象中的那样,”她说,“再说我原本有错。幸好赫尔穆特找到一个角度,说服博物馆馆长给我们作证,说那些照片是为了宣传展览,让我当模特拍的。终于把这项指控取消了。但还有一些小的财务出入,但总算都不是大问题。”
咦,都叫毛奇伯爵“赫尔穆特”啦?我向希尔德眨眼,她没有注意到,因为正和毛奇对视,后者回之一笑。
“对了,弗里德里希好了么?他回去了?”希尔德问我。
我说了大概情况,“他回去先做地面上的任务协调员。”
“阿尔伯特给我打了电话,”希尔德说,“他又查了鲁丝的事。她其实有犹汰血统,不可能举报我们,所以——”
“那就让她回去吧。”
“不行!最近我家情况比较敏感,就先不用女仆了。免得多事。”希尔德又望了毛奇一眼,她现在怎么啦,怎么凡事总要看毛奇眼色了?
“那她去哪?”我问。
“到你家啊!到你父亲哪。她工资不高,15帝国马克一个月。”
“也太便宜了!”以前诺娜妈妈|的月薪差不多80马克,这连一半都算不上。
我震惊的口气可能有点夸张,希尔德咳了一下,“你们可以给她加点钱啊,你父亲的月薪至少也有400马克了吧?又不是出不起。”
毛奇在旁边随手翻看弗里德里希看过的那本心理学书,把折过的页脚抚平。有一页他皱眉看了会,又笑出来。我瞥见了书侧边用铅笔画了小飞机和小人。那家伙竟然把我的书画成这样。
但家里用占领区的女孩当仆人,我和父亲都不愿意。
“怎么?帮我忙也不行吗?”
“主要是,我家也不需要人做事……”我犹豫着,没有说出真正原因。
“不会吧,你们在维也纳不是也用保姆,”希尔德声音提高了些,“跟我也不能说实话了?”
“我明白你的顾虑。”毛奇说,合上书,“是不是埃德期坦先生告诉你,不要卷入任何事?”
既然他猜到了一部分,我只能默认。
“其实我和你父亲的想法差不多,我也不想卷入太多事。因为……德国现在走的路,是有问题的。”他声音低了些。
他真的敢说,我看了看周围。
“科雷格他们也知道这一点,这也是他信任我的原因。而且,我还有帮过……不少人。”他指了指胸前,一般犹汰人佩戴大卫之星的地方。
“西贝尔,你也要醒一醒了,这个国家不对劲。我们是受骗了!”希尔德严肃道,“阿尔伯特他们上过前线,难道对局势一点都没觉察吗?”
我点了点头,“可能有一点的。”
“那就对了!”希尔德说,像是她点醒了我一样。
“其实,鲁丝到你家,也是帮了她,”毛奇说,“她如果她找不到地方做事,劳动许可证不能更新,也没有其它家庭会要她。那时候难道要她流浪街头?或者到时候,我找个农场让她去做工,但是受到的待遇绝对不会比现在好。希尔德家里目前确实是情况特殊,过一段时间,也许她能回去。”
毛奇伯爵说话做事果然周全,先把自己的态度告诉我,又替各方面考虑,还抬出“帮助人”这个大目标来说服我。怪不得希尔德在他面前显得讲道理很多。
这天晚上,我把鲁丝领到了父亲那。
原本以为父亲会不适应或者吃惊。但没想到受惊吓的是鲁丝,还有我。
刚把门推开,鲁丝就捂住了嘴。客厅里地板上、沙发上、桌子上摊得全是书和纸。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不认真看都不知道中间那个佝偻着背的灰色身影是一个人,还以为是个沙发垫。
父亲把老花镜拿下来,“你回来啦,——咦,这是谁呀?”
“爸爸!”我说,“你不觉得,我应该先问你,这是哪里?是旧纸堆还是咱们家?”
父亲顽皮一笑,只把离他最近的一本书拉到身后,好像这就算收拾了一间屋子似的。
“这是你朋友吗?怎么不介绍介绍。”父亲指着鲁丝说。
我脸一沉,“算是我朋友。但从现在开始,她是你的秘书,负责整理这个被你搞成垃圾堆的家。”
“不是,不是!”鲁丝摇着手,“我没怎么读书,我可以做饭和清洁。”
我跟父亲说了鲁丝的事,父亲点了头。我让鲁丝住楼上|的我的房间。
“楼梯间就可以了。”她说。
“楼梯间怎么睡?”我说,“你上去吧,真的没事。去收拾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