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就躲在沙坑里,弗拉维奥硬要把头上的钢盔给我,还整个人贴在我身上。他这么借机占便宜,我十分反感,推着他离开一些。但他像机床上的固定零件的夹具一样,死死钳住我。
子弹像冰雹一样打下来,外面又扬起了一道道高高的沙尘。不知是不是错觉,我感觉到子弹射击在我们藏身的沙丘上,就像我们背着一个厚厚的壳,替我挡住了子弹。骆驼的叫声此起彼伏,一头骆驼从我们的沙丘旁边跑过。但没跑多远,就长嘶一声倒下了。
过了好一会,外面终于安静了。
我又推弗拉维奥,他满头都是汗。离我这么近,能不热嘛!
“刚才那架109你们看到了吗?是那架画睡美人的飞机!”我听到有个士兵说。
难道是弗里德里希的飞机?
他重新上天了?
“没事了现在,刚才那架喷火本来要逃走了,但是突然看到了我们……”外面有人说。
死沉死沉的弗拉维奥终于被我推开了,不,是掀翻在地。他仰面朝天,躺在了地上,左腿后面一片血肉模糊。
我吓得一哆嗦,他整条腿看起来都是血,他的腿,会不会废了?
“被子弹激起的石块打的,”弗拉维奥硬扯出一个笑容,“小腿后面。乖,去帮我找点纱布,记住,不要哭哦。”
这个人,这时候了还在说笑话。
拿着纱布,看着弗拉维奥血呼淋啦的小腿,我都不知道怎么下手。
原来飞机上的机槍竟然这么猛烈,子弹没有直接击中,只是溅起的碎石就有这样的杀伤力,这和一般士兵用的槍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要是直接被击中,半条腿只怕就被打飞了。
之前我们在学校都受过护士培训。我先把他裤子下面的布撕开,扯出来的布条在小腿远离心脏的一端扎了一道,相当于止血带,然后用水稍微冲洗了一下,用纱布压住出血的部位,再包扎。
“提前告诉你,你的腿要是坏了,可不要怪我。我也不够专业,双手没消毒,而且你伤口里可能有碎石,只能等到了战地医院再处理。”
“你真的很心软,平时的冷漠都是假装的。”弗拉维奥嗞牙咧嘴,“我只会庆幸用一条腿换来了你的安全。”
我把纱布一勒,系成了结,慌乱中用力大了些,弗拉维奥痛得“嗷”一声,但嘴里却大声说:“你刚才是给我洒药了吗?像辣椒酱一样刺|激!”
骆驼死去了两头,伤了三头。哈桑走到受伤的骆驼面前,用手抚摸着它的头和下巴,摸了几下以后,一刀割在骆骆咽喉。其它两头伤骆驼的命运也是如此。
既然德国战斗机赶走了英国飞机,那说明德国的地面部队应该也是有优势的。沃里斯重新查看了方位,海因里希派了两个士兵和一个哈桑商队里的人,开了辆车去探路。
雷德的眼镜在刚才躲避找时候碎了一只镜片,他拉起衣服擦了擦另一只镜片,戴回眼睛上,看起来有点滑稽。见我看他,还冲我一笑,然后继续用望远望观察着刚才派人离去的方向。
“来了,一辆轻型装甲车,是我们军|队用的。还有两辆军用越野。”
终于有人来接应了。
我们把弗拉维奥安置在车里,让他的伤腿抬高一点,放在前面的座位上。
开装甲车来的中士跟海因里希谈了几句,还特地看了看我,说是隆美尔元帅交待了韦瑟少校,韦瑟少校又特地交待他,“要确认考察队里唯一一名女性成员的安全。”
在路上,海因里希问,有没有处罚原本要接应我们、但是被英|军攻打后撤退的意大利军官,中士一个劲摇头,说这不是他职责范围能了解的。
“隆美尔元帅在那里吗?”我问中士。我其实想问阿尔伯特,但在战场上一切都要听指挥,我怕自己的小心思耽误正事,不敢直说。
他摇着头。
“那隆美尔元帅在哪里?”雷德问。
“别问了。”海因里希打断了他。
这些都是军|事情报,恐怕不能乱问。
在快到据点的时候,我们在半路上一辆打坏的意大利轻型坦克的外面“捡”了一个腹部受伤的意大利兵。很年轻,半昏迷着,手里握着好几个同伴的姓名牌,那些人都已经去世了。弗拉维奥大声用意大利话叫他,让他保持清醒。
这个所谓据点,一间像样的房子都没有,除了好多帐蓬,只有半间泥砖土屋,它只有三面土墙和半个屋顶,另一面用沙袋堆起来当墙。另半个屋顶上撑着遮阳的网子。
就这样,勉强充当指挥部,韦瑟少校弯着腰从里面出来。
韦瑟少校说这里集中了前线送下来的伤员,正准备运走。但是运输车辆还没齐备。
“等多久?”海因里希问。
韦瑟少校没有回答,远处传来密集的槍炮声。不是巨大的野战炮,而是较为轻量级的火|炮。现在连我也能听出一点区别来了。
海因里希没再问,他也清楚我们什么时候能走,取决于这些战斗的情况。
两个士兵把弗拉维奥搬到一个较大的帐篷里,里面有三、四十个伤员。
“把我这位受伤的小兄弟安置在我旁边!”弗拉维奥喊着,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