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汉密尔顿家劳心劳力了一个晚上,帕子都哭湿了好几条,斯嘉丽这才脱身而出。
返回亚特兰大饭店的路上,瑞德问道:“斯嘉丽,你明天早上就要回塔拉去吗?要不要在亚特兰大多待几天?”
斯嘉丽摇了摇头:“我得回去,我得把雷福德、博伊德、约瑟夫……”
她数着这些熟悉名字,忍不住鼻尖一酸,眼泪又流了下来。
瑞德叹了口气,仗着马车里头没人看见,把人抱在自己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说道:“好了好了,斯嘉丽,斯嘉丽,宝贝别哭啦。你今天哭得够多了,瞧瞧你的眼睛,现在都红肿成什么样子了,回头波克和小杰瑞肯定以为我欺负你了。”
“可是我难受,瑞德,我心里好难受。”斯嘉丽趴在瑞德怀里,忍不住用他的衬衣眼泪擦了擦,“为什么非得要打仗不可啊,他们想要解放黑人就解放好了,只要能叫我的那些朋友活着过来,我愿意把所有的黑人都送给他们!”
瑞德叹了口气,再一次解释道:“可是斯嘉丽,你知道的,黑人不是最要紧的,这一仗无可避免。”
斯嘉丽自然知道,但是接受这些真的太困难了。
她痛痛快快地在瑞德怀里哭了一场,把他的衬衣都哭湿了,以至于瑞德下车的时候,衣服都还皱皱巴巴的。
波克眼神盯着这两人,在瑞德身上扫视了好几圈,这才强忍着没有当场问出来,是不是他们做了什么不名誉的事情。
瑞德耸了耸肩,示意波克看看斯嘉丽的眼睛:“波克,我恐怕你得去后厨一趟,看看他们有没有冰块冰激凌之类的东西。你瞧斯嘉丽小姐的眼睛,哭得已经红肿了,她在汉密尔顿家哭了一下午,回来的路上也一直在哭,要是置之不理的话,明天早上一准睁不开眼了。”
“哎呦我的上帝啊,斯嘉丽小姐,您这是哭了多久?”波克忍不住喊出声来,脚步匆忙地往后厨去,“俺得去拿点冰块来敷一下,这要是叫奥哈拉先生看见了,他一准要拿鞭子抽俺呢,怪俺没有保护好您。”
他絮絮叨叨地走远了,小杰拉尔德也急忙上前,拉着斯嘉丽的手臂道:“斯嘉丽,是不是霍妮又欺负你了?我就知道她不喜欢你长得比她漂亮,还嫉妒查尔斯跟你求过婚!”
“杰瑞,不许乱说!我和霍妮没有矛盾!”
斯嘉丽命令弟弟停下这无端的猜测,自从上辈子不停被人说嘴之后,她就厌烦透了背后说人,乱传谣言的行为。
“查尔斯·汉密尔顿先生为国捐躯,霍妮身为他的遗孀,理应得到我们的尊重。而且我哭也不是因为霍妮,而是为咱们克莱顿县那些优秀的小伙子们难过,他们永远的离开了,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斯嘉丽说着说着,又开始哽咽了。
她性格坚韧,从来也不是爱哭的人,像今天这么个哭法,也只在和爱伦摊牌的时候有过一次。
不过那次是为自己,这次是为老南方。
见她又要哭,瑞德和小杰拉尔德都觉得头疼,好在波克速度很快,捧着一碗冰块回来了:“斯嘉丽小姐,您可不能再哭了,快回房间去,叫萝拉给您敷一敷眼睛吧。”
萝拉见机上前,接过冰块:“小姐,俺来帮你吧。”
斯嘉丽抽了抽鼻子,觉得眼睛又疼又涩,唯恐自己把眼睛哭瞎了,也连忙收住了眼泪。
眼看着这对主仆上了楼,瑞德和波克、小杰拉尔德三人对视一眼,忍不住大大地松了口气:一个流泪的女人,比一百个持枪的北佬还难对付呢。
瑞德扭头对着波克说道:“天儿还早呢,去喝杯威士忌怎么样?”
小杰拉尔德眼神一亮,欣喜若狂地点了点头:“当然可以!”
他今年已经十三岁了,继承了父亲的性格和爱好,对于威士忌早就心存好奇了。可惜爱伦和斯嘉丽都不许他喝酒,非说要等到十五岁之后,彻底长大了才能碰酒杯,小杰拉尔德反抗不了母亲和姐姐,所以一直还没有尝过酒精的味道呢。
谁能想到,奥哈拉家的男孩儿,居然是个没碰过酒的雏儿!
波克的酒瘾也犯了,他每天晚上服侍奥哈拉先生的时候,都会跟着喝上一杯,早就养成了习惯。今天跟着斯嘉丽小姐来了亚特兰大,还以为得靠自己熬过去了,没想到巴特勒先生如此慷慨大方,居然还想着请他们喝一杯。
三个男人当即就去了酒馆,准备好好放松放松。
虽然今天传来了许多噩耗,可依旧不耽误这里人声鼎沸。
穿着鲜艳裙衫的姑娘们来来去去,露出饱满白腻的雪肤,扑鼻的香气萦绕,夹杂着呢喃软语,巧笑倩兮,织成了一张温柔网,叫男人们沉醉其中,辨不清东南西北。
瑞德轻车熟路地进了门,一路上姑娘们,酒保们,包括在沙发打牌的男人们,都争相和他打招呼。
瑞德一一回应后,当先坐到前台,冲着酒保喊道:“三杯威士忌,加冰!”
“小奥哈拉先生,这家店的威士忌是最正宗的,醇香火辣,让人一尝难忘,你可一定要试试。”瑞德扭过头,正准备热情地邀请小杰拉尔德,却见对方的面色不太好看。
这个尚且稚嫩的少年面带怒色,满脸的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