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泼皮无赖在不断地气他。
他感觉自己头快炸了，楚端坐下冷静了一会。
“行，乔清南朕不跟你扯那些心知肚明的事，朕就问问你，你为何不能起誓。”
回应他的依旧是乔清南那平静如水的声音。
“回陛下，臣不愿为那些已化作泡影，又或是捕风捉影的事叨扰天地祖宗，臣此生只关心现下困境，百姓所愿。”
“那爱卿说说，什么事现下困境，什么是百姓所愿？”楚端不耐烦却又没办法地妥协道。
乔清南抬起头，笔直着身子跪在地上道：“回陛下，说困境，当下最要紧的自然是漠北之乱，这场祸事虽已平息，却还未妥善解决，首当其冲要追究的便是为何漠北的军粮军饷会少，臣调查过了，这样的情况在漠北不是偶然一次，而是一直如此。”
说完乔清南神色迟疑地看了看楚端，见他面露虚色，她继续道：“至于百姓所愿，自然是和平安定，他们能够安居乐业，不用在担惊受怕，如今漠北之乱是他们的阴影，彻底解决漠北这个隐患我们自然是要追本溯源，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使得漠北反叛的谣言可以反反复复，经久不息地肆虐，宛如瘟疫一般，不能被彻底消除。”
说完乔清南的目光直直地看向楚端，她温声问道：“陛下，陛下觉得是因为什么呢？”
楚端下意识躲开了她的目光，手指变得有些僵硬，他略显艰难翻开一本奏折，心绪凌乱地看着，装作在思考什么。
可事实却是什么也没看进去，脑袋一片空白根本无法思考。
他很清楚，漠北追本溯源的源头是他，小时候的他总是输给姜墨，连着母亲也更看好姜墨，他的心里也是在那时候开始不平衡的。
直到那天，母亲亲口说出的，姜墨更适合做皇帝，他的心就彻底偏了，执政之后，他便总是有意无意地打压姜北野，哪怕当时姜北野一直为了他的江山劳心劳力，可他还是不愿与他亲近，心里总有一种他会背叛的声音不断提醒他。
他始终不愿相信他。
后来姜北野自请去守卫边境，他二话没说就批了，给了一定的兵权和银钱让姜北野驻守漠北之地。
当然他也给了姜北野一个空有其名的王侯之名——漠北王。
再后来，漠北反了。
楚端其实也能想到，他的态度自然也决定了手下人的态度，他如此对待姜北野，想来每年的兵力银钱也会被一些人克扣。
但他没有追究。
除非有人告到他的面前，比如乔淮，乔清南的父亲曾一纸奏折告到了他面前，迫于无奈，他象征性地惩罚了相关人员，然后那一年赏下了一些补贴给漠北各方面。
可他的重重拿起，轻轻放下终归是治标不治本的。
乔清南见楚端半天没说话，追问道：“陛下可是想到了什么？”
楚端放下奏折，与乔清南对视片刻，随后轻咳了一声，拍了拍手，站起身来，“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再追本溯源又有什么用。”
他如今重活一世，自然想开了一些，过去的有些做法他也是不太赞成的，现下乔清南大获全胜，说明姜北野也许并没有那么想造反，在宫里等待乔清南的这段时间，姜砚还给他讲了很多漠北的事，漠北的百姓确实不应该遭受他的无端怒火。
“朕会换掉负责漠北物资派送的官员，以后也会严加审查，一旦发现贪墨克扣，绝不轻饶，姜王爷那边若与爱卿提了其他要求，也可以说给朕听，朕会仔细考虑的。”
楚端神情疲倦地说道。
他这一天确实被气得有些累了，自听说乔清南把姜墨扣在了自家府中而不是带入宫中交给他，就已经火冒三丈，方才殿内她又接二连三地口出狂言，怼得他哑口无言。
理亏的人自是不好过，他想着退一步也行。
反正姜墨如今沦为质子，既不能回漠北继承兵权，也不能入宫为官，与他自是没有了威胁。
加上质子的身份，哪怕是搬出他母亲，也胜算不大，更何况他还有乔清南。
乔清南执意嫁给姜墨时，确实让他心慌了好一阵，可如今乔清南亲手把姜墨的身份压成了质子，能看出乔清南还是更满意他做这个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