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孟同光来北月院一事,沐棠的神经便一直高度紧绷着。
她想过离开太子府外出去了解了解当下的局势,可是,当她独自一人去到外头时,却是满心茫然,听茶楼酒楼的先生讲论时事,虽能听到新鲜的事情,但终归讲不到沐棠想听的;去询问盛湛,问的人问得隐晦,答的人听不懂……
此时,沐棠无比怀念未来。
在那个通信、消息极为发达的年代,想知道点什么都是极为容易的。
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年代,沐棠至今难以适应。
——
再如何琢磨着孟同光与日后会发生的事情,年到了。
这是沐棠穿来后过的第一个年,之于华夏人民,过年是大事,烦心事切不可留在过年时节想,有什么事,年后再说。
除夕的午后,盛湛沐棠、盛澈一家三口便受容骊之诏,入宫过年。
新年要有新气象,皇宫上下焕然一新,自宫廷正门,一直到人来人往的宫廷小道,处处挂红绸、红灯笼等喜庆的物件儿,不仅如此,四季常青的树木上还攀着几位胆大的宫人,正亲手往树杈子挂上红绸做的丝带与红纸剪的福字。
处处都有宫人们的笑声,在马车内坐着的沐棠猜想,上一年,约莫是还不错吧,不然宫人们怎能如此开心?
盛澈夫妇的马车在前,盛湛夫妇地马车在后,停在了同样装点上了喜庆物件的明熹宫前。
沐棠在盛湛之后下了马车,只见文清池还抱着言书站在门边等她。
“方才我要同你坐一起,让他们兄弟俩在一块儿,太子还不肯呢……也不知道这兄弟俩是闹什么别扭了!”
这一点,沐棠也察觉到了。
盛湛这段时日不是去外头骑马练剑,就是待在院子里缠着她,当真有段时日没有与盛澈有过互动了。
沐棠敏锐地想到了其中的关窍——莫非是两兄弟出现了什么意见不合……
“诶……你知道他们在闹什么别扭吗?”
沐棠笑着摇摇头,“不知道……”
“那就说与母后听听,让母后帮着撮合撮合!”
盛湛走在妯娌俩身后,耳朵向来敏锐的他将妯娌俩的话尽收耳中,他忍不住叹了口气,他也想与盛澈兄弟和睦,只是盛澈与孟太傅一意孤行,他不能对此做事不管。
容骊又在习练射箭,哪怕儿子儿媳过来,她也只是赏了个余光,问候两声,并不停止射箭的动作。
大人们都识趣地先坐在座上等着,倒是一岁半的小言书跳下了文清池的怀抱,朝着容骊跑了过去,抱住她的腿笑,“祖母祖母!”
孙儿过来,容骊怕伤着他,便将手中的弓箭交给身边待命的嬷嬷,而后才抱起言书亲昵地亲了两口,“祖母的乖孙孙!”
言书很是喜欢容骊这个祖母,容骊与他好,他便趴在容骊肩头上笑个不停。
“正巧今年你皇叔皇婶都从河州回来了,咱们一家六口好好过个年……”
没人注意到,容骊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飞快地朝着盛湛、盛澈兄弟俩扫了一下。
——
不出意外,除夕夜里盛明彰去明珠宫陪伴秦秋雁,未曾在明熹宫露过脸。
宫里的除夕夜与民间的除夕夜相比,自是没有那么热闹,但对于从年味越来越淡的未来穿过来的沐棠来说,这个除夕夜,氛围十分到位。
在除夕与大年初一交替的前半刻钟,除了已经随着乳娘去睡的言书,容骊以及两对夫妇都等候在明熹宫的殿院之中。
此时宫里宫外的烟火都一齐升上了本寂寥漆黑的夜空,一刹那,深沉的黑夜印上了几朵转瞬即逝的烟火,虽烟火转眼便消逝,但总会让新的替代了去。
沐棠许久没能看过如此热闹的烟火了,她那双莹莹美目中倒映着五光十色的烟火,心中的激动难抑。
此时,盛湛走了过来,从后头抱住了沐棠,那双微微粗糙的大手覆盖在沐棠捧着汤婆子地小手上摩挲了几下。
院中人多,沐棠忙轻转了下身子,示意盛湛松开自己。
盛湛不从,反而抱她抱得更紧了。
“这天如此寒冷,我要与棠棠一起赏烟火。”说罢,盛湛还飞快地在沐棠脸颊上亲了两口,也不管是否会将她面上刚擦的胭脂香粉给蹭掉。
“那你老实一点!”
就是沐棠低声训斥盛湛之时,在一旁的三人都悄悄朝他们投来了目光。
察觉到大家在看,盛湛得意洋洋地又亲了沐棠两口,沐棠羞得连连掐他。
半刻钟转瞬即逝,当新年第一串爆竹在明熹宫宫门外被点燃,火红的火光便照亮了明熹宫的院子,在噼里啪啦的爆竹声中,沐棠有些生畏又有些兴奋地捂住耳朵。
而盛湛趁着大家没注意听,凑在沐棠耳边喊道:“棠棠,新的一年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盛湛笑得真诚又热烈,沐棠感染上了他的情绪,她也冲着他笑,朝他喊:“盛湛,新的一年平平安安,无病无灾!”
在爽朗的笑声中,盛湛将沐棠拥入怀中。
——
大年初一,该该走的流程还是得走,天还不亮,沐棠就被盛湛喊起床,说是要去祭拜先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