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络这才乍么一拍脑袋想起来——
她身后还有一个自始至终都在屏气凝神、一语未发的杜长柔。
杜长柔轻笑道:“络络,戏可看够了?”
杜络愣怔,莫名地点了点头。
“嗡——”
下一刻,电光火石之间,一道猛烈狠厉的龙卷风凭空而起。
“不,不好……”土匪中有人察觉不对,后退了几步,腿软的跌坐在地上,惊叫道,“快、快逃!她们是仙人啊!”
像是平地一颗惊雷炸开,土匪们抱头鼠窜,四散开来。
杜长柔望着他们,淡淡道:“晚了。”
一眨眼,那龙卷风如同活了一般,绕着马车一圈,将所有的土匪一个不落的全部裹挟进了数十丈高空。
紧接着,龙卷风渐行渐远,开始向那土坡上高攀,直到再见不到行踪。
他们从土坡来的,便让他们回土坡去。
摔死了算痛快,摔不死的拖着断掉的胳膊腿苟延残喘,隔日也该死了。
杜络心神巨震,他弯腰从马车底掏出来了一个襁褓,那是在刚才纷乱中无意中被人踢进去的。
“不用看了,”杜长柔道,“那是一个死掉的女婴。”
杜络执意翻开包裹在襁褓上的粗布,婴儿浑身已经青紫,这么热的天,摸起来却冰冷发僵。
“呕——”
杜络支撑不住坐到了地上,把胃里的酸水吐了个空。
杜长柔立在一旁,无悲无喜地看着她。
前世这位二妹不在,便是她与焚琴煮鹤三人被围堵在了小道上。
那时,杜长柔仗着修为打退了一众抢车的土匪。
她大发善心想给婴儿灌注点儿灵气,掀开襁褓,却只摸到了一个死婴。
杜络盯着死去的婴儿,难以置信地道:“世间竟有这样一群粗鄙丑恶的男子!”
“你当这世上的男人不是在画舫邀好献媚,就是在高门宅院里弹琴舞剑不成?”杜长柔道,“西北灵气匮乏,有灵根者几乎绝迹,他们见了你不怕你,便是因为乡野中的女子地位低微。”
杜络恐惧地颤抖起来道:“若今日我们没了灵力手段,那岂不是也会……”
杜长柔又道:“乡野环境恶劣,女子武力逊于男子,打猎耕田皆不如他们,便只好依附于男子,靠怀胎生子、做饭洗衣换取一个容身之处。”
杜长柔道:“这种地方不会有男人负责养育孩子,所以当从那土匪抱着襁褓来找你求情的那一刻起,你就应该有所警惕。”
“我明白了,姐。”杜络低垂下眼眸,沉声道,“从明天开始,我会和你一起散了灵力,锻炼肉|体凡躯。”
从来就没有什么女子必须为尊,自始至终都只是强者为尊罢了。
今天这一课是杜长柔曾经上过的,留给杜络做个教训倒是颇为合适。
·
几日后,开阳县城。
杜长柔在城门下递了灵牌通牒,还没开口说什么,就见隋秀御了飞剑而来。
“这么欢迎我?居然肯亲自到城门口来接。”杜长柔笑道。
隋秀道:“这两日来到开阳县的修仙者,除了朝廷的信使,便也只可能是你了。”
杜长柔道:“你已将灵矿的事儿报上去了?”
隋秀点点头道:“那天坑实属诡异,派进去的人,无论修为高低,都没再回来,不好得再轻举妄动,还是交由朝廷做主吧。”
“你自有你的考量,”杜长柔道,“若现下有空,可否愿带我们去那天坑看看?”
“嗯。”隋秀跟下官打了个招呼,便派人安置了他们的马车,又用官府的飞舟载着她们一行人前往安阳郊外。
·
巍巍太行,亘古的绿林一片茫茫。
约半个时辰后,飞舟到了一片人迹罕至的谷地。
山林凹陷处,竟然凭空出现了一个硕大无比的圆形天坑。
那天坑极深。
从坑底目测算起,周围的峭壁高约百丈。
这样的深度,每逢旭日东升或日落黄昏之时,光峭壁倾斜的影子就能掩盖住大半的天坑。
立于飞舟正前,隋秀道:“你们看那大坑的中央。”
肉眼可及之处,在天坑的正中心,一座小山凭空堆起。
那山上的岩石怪形嶙峋,偶然间裸|露的一角,竟然折射出亮白荧光。
从远处望去,细碎闪烁的光亮自那石山迸射而出,宛若白日繁星。
那白光修仙者再熟悉不过。
杜络惊呼道:“这好像是一座灵石山。”
隋秀道:“先前我也这般以为,地龙翻身,偶尔也有地下灵脉被震出来的旧例。”
可惜,事情却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是阵法吧?”
杜长柔凌空一跃,指尖点在了那最挨近峭壁的边缘之上,果不其然,被一道凌厉的屏障所拦。
“小心,”隋秀道,“身负修为者,需得要收敛全身气息,才能步入屏障。”
“进去之后呢?”杜长柔其实早已心知肚明,“便也像凡人那般顺沿着墙壁攀爬而下?”
“正是,”隋秀道,“一旦踏入屏障,浑身的灵力便通通失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