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是个瓶子,皇帝是个塞子,有她堵住瓶口,瓶子里该是什么就还是什么。
若她没堵住这个瓶口,瓶子里就乱了套了。
往外冒出灵力的地方,四处草木疯长。
没了灵力的地方,万物枯竭,地动天荒。
杜长柔回忆起前世她死后,幽魂无意识附在姬慕身上,断断续续地看到了姬朝衰微、民不聊生的情景。
姬慕窃取了国运。
她那功法当真有如此通天的手段?
“姬慕,”杜长柔质问她道,“你与殿下谈成的条件,该不会是要替她镇上去吧?”
“世女聪明,”姬慕坦然笑道:“你知道我的功法,镇压国运对我而言有益无害。”
杜长柔皱眉道:“这么补的玩意儿,我才刚摸了一把就升了一阶。你怎么敢保证你不会被气运撑爆?那夺人造化的破功法当真就这么稳妥吗?”
“所以我们才需要你,阿柔,”姬荫道,“七妹她一直在寻找功法所需的命定之物,当年在开阳天坑外你夺走了一块,至于另一块……七妹这几天探了探戎侧夫的反应,料想他也早已将那块与之成对的玉佩献给了你。”
杜长柔神色一凛:“你们拿他怎么了?”
“没怎么,”姬慕笑着说,“你把公母玉佩交出来,我许诺将男人和孩子还给你,一场交易再公平不过了,如何?”
“想得美,”杜长柔气笑了,“进了我杜绝嘴里的东西,没有好的筹码,光绑个奴隶和野种就想换回来,未免也太异想天开了吧?”
姬慕气急:“那可是你的种!”
“那你倒是别逮着戎貅来灌溉它,”杜长柔道,“夺我袖里乾坤的法子有千千万万种,有皇太女在,她大可以使些阳谋,或与我祖母施压,左右不过是利益交换罢了,只要到手的东西够多,我也不是不乐意将你所谓的命定之物还给你……可你偏偏选了最顾全孩子的一种。”
“我留它是为了威胁你,”姬慕冷冷道,“大宝什么都不吃,若没有戎貅在,它眼看就要死了。”
“威胁又如何?若我妥协了,你不就趁此机会将它还给我了吗?”杜长柔定定地望着姬慕,“姬慕,开启仙葫灵智的是第一次灌溉它时的那两道神魂,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那两道神魂,一道是杜长柔,另一道是当时寄居在李倾身体里的姬慕。
姬氏王朝也不是未曾有过两名女子共同抚育灵葫的先例。
且这样的灵葫在诞生时有灵根的机率是百分之百,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天地造化的宠儿。
杜长柔一句话正戳中了这些天里姬慕昼思夜想的烦心事,她面色难堪地错开视线道:“你想要什么筹码,直说。”
“我想要你死。”杜长柔道。
“那就不大美妙了……”姬慕缓了缓,强装着笑了一声,“没关系,妻主,事情还没紧要到无可挽回的地步,咱们有的是时间慢慢谈。”
说罢,只见姬慕朝一旁的皇太女示意,姬荫微微一笑,那九阶强者旋即动了手。
杜长柔登时一个激灵,猛地向后跳起,大退半步。
“哗——”
她本能地躲过了那九级修士的一道剑光。
“姬荫,”杜长柔难得直接叫出了皇太女的本名,“我来时曾与家里知会过,若三天未归,祖母即会找上门来。”
“这可真是糟糕,”皇太女语调清缓,甚至还弯了弯眉眼道,“那我与七妹三天之内一定会好好劝劝你,争取叫靖王与盛国公少斗一会儿法,也省得打起来难堪。”
靖王?
是了,靖王也是与她祖母比肩的炼气巅峰期修士,响当当的皇太女党。
·
杜长柔拔剑,应对不暇地支应着那九级护卫,因受阵法压制,无法释放灵诀,很快就被打得七零八落。
再过了一刻钟,一位气势汹汹登上大亘寺的国公府世女被敲晕,转头扔进了小黑屋。
·
“妻主,妻主您醒醒。”
杜长柔醒来,发现她正嘬着戎貅的胸膛不放。
梦里她恨姬慕恨得牙痒痒,逮到一只姬慕化身的兔子就狠狠啃在了它的喉咙之上,撕咬不撒口。
睁眼一看,戎貅胸口上的牙印深深浅浅,斑驳红肿不堪。
“抱歉。”
杜长柔搓了一把被她嘬破了皮的红包,伤痕不曾退却,倒叫戎貅疼得抖了抖皮子。
“……还是使不出灵力。”杜长柔松手,摸了把脸说。
戎貅不曾叫疼,只合拢了胸前的衣襟,关切问道:“妻主饿了吗?要不要吩咐外面送点东西来吃?”
杜长柔觑了他一眼:“要。”
人是铁,饭是刚。
杜长柔吃饱喝足,开始四处打转观察环境,又盘问戎貅这几天被关在这儿有什么情况。
“那人只把我和大宝扔在这儿,一日三餐都有人递送,洗漱如厕的物什也一应俱全,每隔几个时辰还会差人送些灵果进来,补血益气。”戎貅道。
天冷,屋子里炭火恰当正好。
戎貅把大宝揣在自己做的一块肚兜里,挂在小腹正前,那样捧着,弄得像他当真怀了个孩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