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不言远远瞧见姜瑶正在同虞越泽说话。
因姜瑶背对着他,他看不见她的神色,只瞧见虞越泽直勾勾地瞧着姜瑶,眉目间暗藏挑逗的意味。
他心念一沉,立时朝二人走去。
谢不言刚刚走近两步,虞越泽便抬头发现了他,斯文的脸上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对着姜瑶说了句什么。
接着,谢不言便听见姜瑶干脆利落的话音——
“若是我所爱之人欺我瞒我,那我便当这颗心喂了狗,不会在他身上多浪费一秒。”
这话字字句句敲打在谢不言心头,他明知可能是虞越泽有意激姜瑶说出的话,仍然不可控制地浑身僵了一秒,生生顿在原地。
只因他心中有愧。
谢不言停顿的那一秒,仿佛已经预见到姜瑶发现他的真实身份后,愤怒伤心的表情。
电光石火间,他的心绪在设想的失望对峙中百转千回,仿佛被碾碎了上千遍。
谢不言短暂地阖上双眸,鸦羽般的长睫遮住所有心绪,骨节凸起的双手用力攥紧了衣袍,冷白的肤色下青筋清晰可见。
他怅然轻叹一口气,再睁眼时,漆黑如深潭的眼眸已收敛尽千头万绪,面上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似清风不渡的湖面,无波无澜。
谢不言从容走过来,站定在姜瑶身侧,垂下的手臂轻挨着她的肩膀,有种秘而不宣的亲昵。
“阿瑶,方才我正同徐先生商谈中秋花灯会一事,一时没寻着你。”谢不言疏冷的眉目带着温柔笑意,温声对姜瑶解释。
随即,他转头面朝虞越泽,温柔辞色褪去,眼里一片冰寒,薄唇轻启:“虞公子,阿瑶认生,你莫吓着她。没什么事我们先走一步。”
虞越泽眼神领会到谢不言暗搓搓宣誓主权的心思,不屑地挑眉。
装什么呢?方才他已经试探过姜瑶了,猜到谢不言同她明面上并没有坦明心意。
那他不介意横刀夺爱。
既然姜瑶夺了他精心谋划的魁首,又手握新奇罕见的藕布,那他干脆连人一起拐回去,便是稳赚不赔了。
虞越泽本就存着这般念头,眼下被谢不言护犊子般的举动激起几分争夺的心思。他一贯是天之骄子的赢家,没输过,也不怕输。
虞越泽牵唇笑得暧昧,顺着谢不言的话唤她阿瑶姑娘:“我同阿瑶姑娘一见如故,方才正说起你呢。我误会你是阿瑶姑娘的情郎,她却说——”
谢不言心提起来几寸,鸦羽般的长睫轻颤,心底明知道答案,却还是隐约在期待什么意外的结果。
虞越泽有意停顿了一下,加重咬字:“不是。”
谢不言悬着的心落下,却并不觉畅快。
姜瑶飞快地瞥了眼谢不言,心里莫名有些紧张,随后又觉得好笑。
她又没说错,何必在意他的想法。
不过,她可没有同眼前这个烦人的“狗皮膏药”一见如故。
姜瑶没好气地撇撇嘴,冲虞越泽翻了个白眼:“谁同你一见如故了?明明是你一直跟着我。”
谢不言看出来是虞越泽有意胡搅蛮缠,不愿与他过多纠缠,冷眉相对道:“虞公子,方才我见邱老院长过问令弟入学考核不合格之事,应该很快会找你相谈。我们还有要事在身,失陪了。”
语罢,谢不言抓过姜瑶的手腕,带着她大步离开。
虞越泽听到谢不言的话,脸色阴晴不定,没想到辛苦为虞文柏打点入学之事又出了岔子,焉知这当中有没有旁人从中作梗?
虞越泽这般想着,眼里带着怒意瞪着谢不言,在他离开时故意侧身挡了一下,肩膀重重撞向他。
擦肩而过的那一瞬,谢不言感受到虞越泽撞过来,他面上不动声色,暗自提气运功反震回去,如有实质的视线直直对上虞越泽,透出的不屑和嘲讽将对方击溃。
虞越泽后退了半步,望着谢不言和姜瑶相携离去的背影,露出疯狂而不甘的眼神。
姜瑶并不知方才的暗潮涌动,她一边小跑着跟上他的步伐,一边低头偷瞄着谢不言的手。
他修长如玉的指节隔着衣袖环住她的手腕,虽说没有肌肤相抵,但透过薄薄的衣料,她的手腕还是能感受到他指尖传过来的灼热。
姜瑶抬眼,这个角度能看见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清晰的下颌线绷紧了,似乎不太高兴。面上恢复了往日疏离淡漠的容色,叫人觉得不可亲近。
明明先前还一派温柔的辞色呢。
难不成是不乐意见她同虞越泽说话?
姜瑶暗自揣测了一会儿,小声开口道:“我刚才去亭中喝水,碰见那烦人的虞公子,他……”
姜瑶停顿半秒,不知该如何说起虞越泽有意轻薄她的举动,最终还是把话咽下。
“他缠着我说话,我又寻不见你……”
姜瑶闷闷道,嗓音带了些鼻音,有种似泣非泣的委屈,勾得谢不言心肠都软下来。
他突然停下来,侧过脸定定瞧着她。她纤长的眼睫上凝着细碎的泪珠,柳眉轻蹙,显得楚楚可怜。
谢不言耳畔蓦地想起方才虞越泽故意激他的话,“我误会你是阿瑶姑娘的情郎,她却说——不是。”
这段时日以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