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时节,天色说变就变。晌午还是艳阳高照,这会儿便乌云低垂,倏忽一道闪电划过,雷声阵阵,细密的雨帘裹挟了整个溧水镇。
豆大的暴雨击打在院墙石瓦上,噼啪作响。
天色昏暗,屋内光线晦暗不明,谢不言倚着厨房的壁柜,怀中搂着姜瑶,两人在无人发觉的角落里忘情拥吻。
时间的流逝变得缓慢不清晰,忘了过去多久……直到窗外磅礴的暴雨初歇,转为淅淅沥沥的小雨,伴着冷风吹进来。
湿冷的空气夹着小雨斜进窗沿,衣着单薄的姜瑶身子哆嗦了一下,手腕上裸着的肌肤泛起鸡皮疙瘩。
谢不言察觉到怀中之人的细小震颤,热吻停下来,扯出一丝暧昧的水线,在昏暗天色中泛着银光。
“冷吗?”他伸手摸到她冰凉的腕骨,把她搂得更紧,侧过身子为她挡了窗沿吹进来的冷风。
姜瑶刚想说不冷,未张口便打了个喷嚏。
谢不言赶紧催着姜瑶回房捂一捂,后悔自己不该孟浪地在这儿困着她许久。
姜瑶回到房中抱着被子,身子缓缓暖过来了。
不一会儿,谢不言提了桶烧好的热水和一碗姜汤过来。
“怕你着凉了难受,赶紧喝碗姜汤,再泡个热水澡驱寒。”
姜瑶接过热腾腾的姜汤,小口啜饮着,嘴上却说:“我哪有那么娇气,不过是吹了阵风,不打紧的。”
谢不言捏了捏她颊边的软肉:“还说我嘴硬呢,刚才是谁打喷嚏了。再不当心着点儿,明日成了病猫,哪得空去县城的钱庄兑银子。”
姜瑶才想起来明日一早要去县城里兑银子,不好耽误了,没吭声老老实实喝完了姜汤。
她把碗搁回谢不言手里,推着他出去:“我要泡澡了,你也回屋里歇着吧。下午雨大没什么客人,铺子便不开门了。”
谢不言点头,又问:“明日要我同你去吗?”
姜瑶心中是这般想的,但李青话里话外好像要同她一起去。
姜瑶模棱两可道:“明日我再问问阿娘,看她的意思。”
关上门,姜瑶舒舒服服泡了个热水澡,白润的肌肤被热水染成浅粉,那点儿寒意从毛孔里驱散掉,整个人又精神了许多。
晚上,姜瑶忙里偷闲地继续教小月认字写字,小月一贯是认真,不但要能写会认,还要一笔一划地把字写得端正整齐。
姜瑶感慨,多么听话懂事的小姑娘,可惜生错了人家。她又有一丝小确幸,在这个封建落后的时代,原主姜瑶有幸得了一双真心爱护她的父母,才让她这个异时空的外来者在这儿倍感温暖。
姜瑶迷迷糊糊想着,合了眼沉沉睡去。
梦里她好像回到了二十一世纪,她在千年后的溧水镇上醒过来,睁开眼是熟悉的酒店房间摆设。窗外依然在下雨,水汽在玻璃窗上洇出白雾。她用手掌抹开玻璃上的冷雾往外望,路边的汽车飞驰而过,水坑里水花四溅。
看不到熟悉的姜家小院,凤仙桥,白水河,也没有熟悉的姜家父母,谢不言,阿肆和小月。梦境像扯不断吹不散的雾气,一片白茫茫空荡荡。
五更天,鸡鸣声响起,姜瑶醒过来,身下是熟悉的拔步床,眼前的屏风桌椅案柜,一切如前。她有点儿怅然,又有些庆幸。
捱到天光亮堂了,院子里传来烧水做饭的声音,姜瑶知道,是李青早起来做早饭。
她披好衣裳,去厨房帮手。
炉灶上火正旺,火苗舔舐着锅底,锅里的水沸腾着冒大泡。
李青低着头,在案板上切着小葱,抬头看一眼来人,有些意外:“怎么起这么早,不多睡一会儿?”
姜瑶凑上前帮忙洗菜:“我只是偶尔醒早了,阿娘你却是日日早起为大家做早饭。”
“我习惯了,到这个点就自然醒了,再多躺一会儿也睡不着。”李青把切好的葱花盛入小碗中,再把抻好的面条下入锅中沸水,用筷子搅散开。
姜瑶把洗过的青菜择好,下入锅中烫熟,问道:“等会儿几时去县城兑银子?”
“县城离镇上不算近,搭马车去也得一个多时辰,咱们吃过早饭就动身吧。这两日天气多变,路上可能有大雨,带上雨伞去。”
姜瑶点头:“还是阿娘思虑得周到。”
吃过早饭,姜瑶和李青换了身方便的衣裳鞋子,带了雨具,去富安巷口搭车。
富安巷口每日有去县城的马车,载人运货皆在一处。李青和姜瑶坐上了马车,车厢里除了她俩便是三箱上锁的货物,从溧水镇运到县城旺铺里去卖。
山间小路蜿蜒曲折,雨后的道路泥泞,积了不少深浅坑洼的水潭,姜瑶掀开马车上的帘子,盯着车辙,生怕何时会陷入淤积的水坑里。
好在一路虽然颠簸,还是平安无虞地抵达了县城。
马车停在繁华的街市旁,车夫把三大箱货物搬下来,给她俩指了指方向:“这条路走到底再右拐,看到一棵古榕,榕树后就是大燕钱庄了。”
姜瑶挽着李青寻到钱庄,兑了一百两现银出来。轻飘飘的银票换成了沉甸甸的银两,收在不起眼的包袱里背着,才更有了暴富的实感。
李青问姜瑶接下来这笔钱作何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