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八。
朔安帝下旨准备三月春猎的消息震惊六宫和朝野。春猎只是惯例,最让人诧异的不是春猎,而是今年陛下居然指明要六皇子随驾春猎!
失宠打入冷宫十年之久的皇子忽然又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众人猜测纷纷,难道尽芜宫要复起了?
那般滔天大罪所有人本都以为六皇子会永远被打上罪臣之子的名号永不翻身了。各宫人心浮动,许多命妇纷纷入宫和各位娘娘探听消息,一时之间宫里热闹起来。
同日,东宫。
淡雅别致的宫殿里从门内被太监引出的太医小心的跟去偏殿写药方。几个宫女太监紧接的踏着小碎步进去轻手轻脚地撤下了香炉。只听见里屋传来太子殿下絮絮的咳嗽声,刚想抬头的小太监被落月姑姑一个眼神制止了,带着一干下人悄没声儿退了下去。
太子一抬眼看见自己最喜欢的兰香被撤了下去,刚想说话也被落月一个眼神看过来,“殿下,您现在正病着,要听从医嘱,清净养病。不然如何在三月前好起来?”
落月姑姑本是皇后身边的老人,自从皇后薨逝之后一直就跟着太子身边,自小照顾太子的起居,太子待落月就像自己的亲人一般很是敬重。
太子一噎,略微有些苍白的嘴角牵出无奈一笑,“是,谨遵姑姑的命令。”他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半躺在床上探头对落月说道:“姑姑,我的身体我知道,这次无非就是春耕祭祀的时候那场大雨,后来也喝了姜汤的,眼下离三月还有这么久呢,一定不会耽搁春猎的。”
提起春猎,落月就觉得放心不下,太子的身体一向不是很好,虽说从小的调养让他基本寿命无碍,但是也比较文弱,武术一向不是太子的强项,也比常人更加容易生病。
更何况……
落月想到今日太傅专程赶来东宫对太子的嘱咐,她就更加不放心。
这时一个宫女端着煎好的药上来,还有一盘看着就香甜可口的杏仁桃花糕。
落月接过递给太子,并开口说道:“殿下,今日郑太傅所说的五皇子这次回京——”
“我知道,”落月话没说完就被太子截去了话头,太子端着药碗眼色沉沉,“春猎啊……弟弟长大了,所以我一定会在春猎之前好起来的。”
太子将药汁一饮而尽,把药碗递给落月,微笑安抚道:“姑姑别担心,老五向来心直,说话有时嘴快,我当兄长的这点气量还是有的。”
放下药碗,太子起坐起来,“这躺了一天了,姑姑,你去叫小福子进来扶我走走。”
说着太子先捻起一块糕点,粉嫩的色泽与醇美的清香盈盈传来,太子尝了尝满意一笑,“这糕点做的好,我怎么不记得我宫里有这样手艺的人?”
落月看太子心中有数也不再多言,笑答:“是个才入宫不久的小丫头,这不是殿下您前儿才批了原本做糕点的大宫女惜梅出宫嫁人吗,我看她手巧性子也踏实,便就安排她跟着惜梅学学手艺,没想到这孩子做的有模有样,现今都有点儿青出于蓝的意思了。”
“确实不错,”太子心情不错的又吃了一块,“你既说此人品行手艺都不错,那就提她起来顶替惜梅的掌事,专做糕点吧。”
落月笑着点头,“是,殿下。”
***
二月初九天色刚明,尽芜宫门外。
天色熹微,漫长的一夜缓缓流走。浮云漂游,四更天已过,眼看着天色朦朦胧胧的就要亮堂起来。
“小五仁你这是做什么?”杨猛低声和吴稔讨论她不收银子就帮人找太医的事儿,“这大半夜的让我们跑腿,哥哥我还在嫌弃她这东西分量不够呢,你倒好,且都还了回去。这太医肯定是要找的,收点东西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吴稔心想,没想这么多啊她,那可是她的任务目标!而且当时顾着和系统吵架呢。
于是她便答:“最近正在风头上咱们小心一些总是好的,再说这尽芜宫清苦,我也不想拿着他们的银钱,让他们留着给太医院买些好药吧。就当做件好事又能何妨。”
杨猛不禁笑道,“是啰,还是咱们小五仁心软,行,哥哥今天陪你当个好人吧!”
“不过杨哥得提醒你一句,”杨猛正了些神色,“你偶尔发发善心也就罢了,在宫里广结善缘也没什么不好,但是这尽芜宫你也不可以走的太近。
罗氏和其子六皇子是戴罪幽禁,你看着满宫里谁来嘘寒问暖?就连太后这次也不过敲打一下太医院罢了。不要和尽芜宫太近了,免的麻烦。”
吴稔拧着眉头,“什么意思?难道这六皇子母家犯的是什么滔天大罪不成?”
“应该是了,我家中长辈平时提起都是讳莫如深的。”杨猛只道。
吴稔听着点点头,“行,我知道了,多谢杨哥。”
可是吴稔总是想到那清冷的屋子里薄薄的被子、冰冷的茶水。
杨猛又道,“说来我也是觉得神神秘秘的。听长辈说,那罗氏身体不好,时常生病,就连以前来值守的兄弟都鲜少有见过她的。”
“原来是这样。”吴稔点头,没说自己今天刚刚才见过出来。
她看见南边的屋子门户紧闭,就想起空旷的宫殿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