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清,突然拉过柳楼曦,指着一处:“夫人,你瞧,那里围着好多姑娘。”
柳楼曦顺着她指的方向,望了过去:只见官家的布告牌旁,围着一圈年岁不用的女性。
若将女性细分:姑娘,深闺小姐;女子,待嫁少女;妇人,持家教子。
三种,无论哪一类,都常年困守于院内,鲜少出门,而今日,都围在了一块布告牌前。
“走吧。”柳楼曦放下马车窗帘。
苏祉猷的动作,比她预想中还要快。
与颜雨筠谈后,她就按照约定,给苏祉猷回了一封信。
等等,她说让苏祉猷自己写,而他拒绝了……
柳楼曦呼吸一窒,猛得拉开门帘,对着车夫扬声道:“走!我们即刻回京!”
“夫人?”木清被她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
车夫慢吞吞转过头,一双阴翳的黑瞳凝视着柳楼曦,一字一顿:“柳大人,京城,你只怕是回不去了。”
柳楼曦一怔,而后从容不迫地回转身子,重新坐回到车凳上,不疾不徐道:“哦,那不急了,走慢些,我伤还没好全。”
相比她的淡定,木清直接当场呆住,指着车夫错愕道:“夫人,这不是之前的人啊,他是谁?”
柳楼曦翘起二郎腿,双手交叠,搭在膝上:“不认识,盲猜二皇子的人。”
“二皇子?”木清歪了歪头,大惑不解,“夫人,你与二皇子相识吗?”
柳楼曦脸上冲她漾开一笑,没告诉她实情,只说了一句:“现在认识了。”
苏祉猷没有按原计划行事,代表着,他断定柳楼曦已经回不到京城了。
现在这个时候,有理由对她出手,却只是悄无声息换了车夫,没有伤她性命的人,只有二皇子。
若是之前,可能还有想用她威胁颜雨筠,拿捏颜家的可能,但是她目前与颜家分离,她的价值便只有属于自己的一身本事。
而当务之急,十分迫切需要她的,只有不是她提供画稿,且设计出了很大纰漏的二皇子一脉。
“车夫,去豫州东南需要几日?”她拉着木清坐下,冲着马车前室扬声问道。
隔着门帘,一道冷冰冰的男声传来:“七日。”
柳楼曦又“哦”了一声,翻着白眼想了想,又喊道:“我现在想吃凤梨酥,然后晚上要吃清水白菜,八宝珍。”
前面隔了一会,没出声。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记下了,一会我要是吃不到,我闹给你看。”然后柳楼曦接着报菜名,一股脑把后面七日的早中晚膳都安排好了。
终于,前面忍无可忍,呵道:“没有!闭嘴!”
柳楼曦也不恼,反倒笑得愈发开心,掐着嗓音:“嘤嘤嘤,你凶我,我被吓到了。本来就饿,没什么力气,你还吓我,脑子里的东西都忘光光了,手也抬不起来,画不了图了。”
马车骤然停下,车夫一把扯下门帘,目光狠厉:“安分些,小心你的小命。”
木清被吓得一哆嗦,这下再迟钝的人也察觉出事情不对,下意识将身子紧紧贴靠着车壁。
柳楼曦倒是无所畏惧,眼珠子转了两圈,突然就想起了颜予清对峙四皇女的那一幕。
于是她仿照着颜予清,一比一复原出一个嘲讽且轻蔑的笑:“呵。”
接着柳楼曦反手撩开头发,斜抬下巴将自己雪白的脖颈露出,食指点了点,讥笑道:“来,你拔刀呀。”
如她所愿,车夫从车架上摸出一把长剑,“嗖”地一声,闪着寒芒的剑刃抵上了柳楼曦的脖颈。
“夫人!”木清双手捂着面颊,惊声一呼,随后扑了过来,想推开柳楼曦。
可她怎敌得过从血淋淋的战场上退下来的将士,他抬腿,一脚将她踹下了马车。
木清摔得不轻,这让柳楼曦心中一颤,但她很清楚,自己不能让他发现她在意木清,也不能有分毫胆怯。
于是,她抬头仰视着他,心底生出一个声音,问向自己:若剑指之人是苏祉猷,他会怎么做。
少顷,她嘴唇轻张,往剑上喷出一口热息,勾唇调笑道:“你的这柄剑,品质次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