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楼曦扬唇,狡黠轻笑道:“山人自有妙计。”
容未雪眼睫缓缓下压,眯成一道缝,静待她接着说下去。
“刚好,这也是我此来找你的原因。”柳楼曦浅浅笑道,“我打算教这里的铁匠打制白铁,法子很简单,不到一个时辰就能学成。而后我带着他们集中赶工,打制出一批白铁武器……唔,约莫两百件往上。”
“之后,我会给每个百夫长,都发一把新武器。一件好的兵器,对于士兵有多么重要,想来不用我多说,八皇子殿下应该很清楚。”
“我如果召集全军将士,以开会的形式来宣布我将接管潼关显然不现实。不如通过百夫长,由他们和手里的兵器,向留守的两万将士传递一个信息,即,我柳楼曦带来了新武器。”
“他们本就是京城驻军,想来对我的名字早已有所耳闻,加之我手握人人趋之若鹜的白铁武器。短时间内,我说的话,他们会听。”
说到这里,柳楼曦抿唇重重“嗯”了声:“就算顶了天,我要撑三日,想来也够。”
她这一番话,使得容未雪倍感惊讶。想到他早上试探柳楼曦的举动,容未雪微微低垂下颌,抱拳一礼:“多谢。”
柳楼曦随意地摆摆手,很快神色一正,竖起两根手指,伸到他眼前:“先说好,我有两点要求。第一,其他你怎么安排我不管,独独白铁武器,你要全权交给我。”
“那是自然。”容未雪果断道。
“第二……”柳楼曦迟疑了片刻,脑海中闪过那面纹样精美的木盾,狠狠心,咬牙说了出来,“我要把银钩楼的铁画生意,开到西北来。”
最后,她怕容未雪接受不了,还是选择了比较委婉的说辞,没直接说出她的真实想法——把铁画卖去匈奴。
对此毫不知情的容未雪,听了这两个条件,痛痛快快答应下来。
人的问题,有了解决方案,下一步便是考虑地的情况。
于是,容未雪一面耳朵听着柳楼曦问他讨要马场管理权,一面心里开始默默盘算起眼前的局势。她提出的方案,他下午刚刚做过推演假设。
此次匈奴倾尽全族兵力攻入关内,袭卷关内三座城池,除了将谷仓粮仓洗劫一空,还挨家挨户烧杀抢掠,干尽丧尽天良之事。
据斥候来报,十万匈奴骑兵,分出了足足三万人,护送押运被他们抢去的东西,整车整车装回西北草原。
余下的七万匈奴人,在修整过后,今晨发兵四万进军大散关,三万留守萧关。
目前,曾家军和中央朝廷的援军,合计我方十一万兵力,其中三万骑兵,八万步兵。
想到这里,容未雪揉了揉眉心,抬眼瞥了一眼旗杆的倒影,估摸着快要到换班的时辰了。继而,他向前展臂摊手,客客气气同她说道:“柳大人,随我一同去主楼,我把战场情况和你讲讲。”
柳楼曦纠正了他对自己的称呼,随即颔首应下,跟在他身后一步。
容未雪考虑到在他领兵离关之后,她需要尽快压下兵卒的负面情绪,接着安排布置守城措施,便有意收敛起行走的速度。
只因柳楼曦一女子,能在众目睽睽之下,登上城墙,与他比肩而事,商讨军务。此等场面,被越多的兵卒看在眼里,对她之后话事掌权越发有利。
而柳楼曦没走出多久,便明显感觉到容未雪的步子越发慢了,像是在刻意迎合她的脚步,控制着步伐,与她并肩而行。甚至于,在他们两人盯着一圈略显惊讶的目光,走进木建主楼的时候,容未雪还落她半步。
“八皇子,你这是……?”柳楼曦隐隐觉察出些什么,直直问到。
容未雪走到角落离,提来一个小板凳,把它摆在木楼中央的矮桌旁,接着手掌在椅面上拍了拍,示意柳楼曦过来坐下。
“给你在将士面前长长脸。”说完,他取出一个圆筒木盒,打开倒出其中装着的行军地图,放在桌子上展平。
见状,柳楼曦过去坐下,垂眸仔细看起了地图。
“这是此地关中四塞图。若按你说的,我带四万兵马夜袭夺回被三万匈奴驻扎的萧关。同时大散关,由我大舅舅一万兵力、母妃一万轻骑和外公两万步兵拖住匈奴的四万兵卒。这时候,潼关尚且能余下援军两万,而在潼关与大散关中间相夹的武关,只有四舅舅的一万兵力。”
边说,容未雪边拾起桌边的几面小旗子,依言摆在图中相对应的位置上。
柳楼曦听明白了他的意思,离得远的潼关有两万人守,近的武关只有一万人,匈奴定会优先选择武关。
于是,她伸手指着地图上武关附近的山脉,插话道:“武关位于山间,几乎四面环山,最是易守难攻。”
她话音微顿,起身凑近敲了敲,轻笑道:“想攻下武关,只有正面突破这一条路,而路窄山深,匈奴的队伍会拉得很长,同时还会被左右两侧高山相夹。我们可以推算出山高,和滚石下落的路径,在这一个狭口堵住他们。然后,就可以逼他们只能来潼关。”
容未雪摇摇头:“姑且算大散关攻城一战,匈奴折损五千人,而后留一万人拖住大散关的四万兵力。又是五千折在武关,那潼关需要面对的那便是两万匈奴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