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公子,很抱歉。刚刚斥候探到消息,匈奴似有集军列阵之势,李四会带你去寻蓝夫人。”谈及正事,柳楼曦收敛笑意,神情凛然,匆匆作别颜钰之,向城墙疾步奔去。
匈奴上一战可谓大败,主帅重伤卧榻不起,攻城利器片瓦无存,粮草也已寥寥无几。按局势分析,他们最佳的选择,是去与围攻其他两关的匈奴军队汇合,怎会想着在此时,向潼关发动进攻?
现下,容军的主要兵力在大散关和萧关,武关依赖地势天险只有一万驻军,曾家的大本营潼关有两万人。武关还好说些,仰仗山川,只消三千守军,便可撑住四万人马,为期一月的围攻。
反观潼关,其后便是河渠,顺流而下可直达中原。曾家祖代曾经定下了,潼关驻军两万的规矩。莫说现在守关的是柳楼曦,就算其他三关处于生死一线,潼关由勇武侯本人亲自压阵,这两万人,也不会去增援。
也就是说,这一万余民匈奴骑兵,哪怕现在蜂拥四散,落败逃窜,潼关都不可能派出一兵一卒,前去围剿追击。
而匈奴对胶着多年,不会不知道这一点。在明显不占据优势且必输无疑的情况下,匈奴为何还要坚持攻城。
想了一路,待上到城头,柳楼曦立刻就趴到垛口上,放目远望。
只见匈奴人拆了临时搭建起的驻地,列队奔来。没了云梯,匈奴恢复到原先的进攻模式。
俗话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柳楼曦对付得了云梯,可终归初上战场,且不熟悉匈奴。等过会两军正儿八经开始交战,她担心自己因不懂匈奴的打法战术,弄出岔子,便遣人去把曾家两位军侯叫到左右相伴。
“有探听到匈奴援军的消息吗?”眼看着离潼关越来越近的大军,她随口问道。
匈奴在大散关的兵力不能动,武关那头可以抽调几千人过来,萧关比较麻烦,目前尚未传来消息。
若是萧关已经与匈奴对上……
“没有援军,此次进攻,不过是呼延岭殊死一搏。”曾家军侯还没说话,身后就突然传来一个儒雅的男声,打断了柳楼曦的思绪。
柳楼曦抬眼望去,见来人,微微歪头,疑惑道:“沈先生怎会如此确定……而且,你好像不太方便来这。”
沈以安幽幽一叹:“我来劝劝老朋友。”
“怎么,底下攻城的匈奴人里头,还有沈先生的熟人?”她半敛眼睫,审视的目光打向他道。
沈以安坦然地点点头,与柳楼曦擦肩而过,走到城墙边,对着已经冲到护城河前停下的匈奴方阵扬声道:“铁木楠,退兵吧。”
蓝悦青那一箭,子於靳亲王肺腑穿过。领头的亲王重伤,心力不济,这进攻的指挥权,就自然而然落到了他的副手,铁头盔将军身上。也就是沈以安口中的旧友,铁木楠。
正欲以身为表率,下马游过河的铁木楠蓦然听到自己的名字,抬起头,与沈以安的视线交错在半空。
铁木楠呆愣一瞬:“呼延兄弟?你怎么会在容人的城墙上?”
下一刻,他急声道:“可是兄弟走商时,不慎被这些狡猾的容人捉拿了去?待我破关……”
沈以安打断他:“抱歉,铁木兄,我的真名叫沈以安。”
铁木楠面上霎时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这个名字,匈奴并不陌生。以一人之力,撑起曾家军物资军备的那位异姓少爷。
“呼延以!你!枉费单于与你结拜,奉你为我匈奴上宾……你!”铁木楠气得双眼发红,话都有些说不利索。
“唉。”沈以安知他认死理的脾气,见状,心知已经无法劝说,无奈摇了摇头,对柳楼曦压低声音说道,“若是可以,留他……算了……我先走了。”
等他的身影刚刚消失在楼梯口,离得近的守城士兵,忙在柳楼曦耳畔碎碎低语道:“柳姝妤,这只白眼狼和你说什么了?你小心别被他唬了去。他虽是曾侯爷家的人,但骨子里淌着的是匈奴血。”
“这么些年,他可没少把我们的东西偷去卖给匈奴。像是匈奴这两年开始种的小麦和豆子,就是他把种子送过去的。”
闻言,柳楼曦眸光一闪,可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她把此事记在了心上,回道:“先迎敌。 ”
此战,面对横在城门之前的护城河,铁木楠经由於靳亲王的启发,匈奴游牧射猎,个个都是射箭的好手,对比容人箭弩两百步的射程,他们可以在距城墙三百步处列长弓阵,从后方掩护先锋军。
而先锋军,则将营帐里拆下的木柱子,临时绑成的木桥,搭在护城河上,过河攻门。
木桥的材料虽然易燃,可容军的飞矛射过来,匈奴脚下就是水,又有专人以盆掬水盯着木桥。一时之间,容军拿这几座看似脆弱的木桥,没了办法。
匈奴的云梯在还未搭建完成时便毁了,但攻城用的撞木,却因当时尚未登场,幸得留存。
匈奴用撑拉帐布的麻绳绑上撞木,而后将其横着推入水中,在数人举盾冲锋过桥的同时,借由木头的浮力,和麻绳的牵引,把撞木成功运到了城门之前。
柳楼曦听从曾家军侯的建议,将现在已经用处不大了的弓弩飞矛换成了滚石。
过了片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