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尴尬又心酸的一幕。
浓浓的药汁,就像有些人的爱情。苦,不堪言。当一个浪荡子游戏江湖、流连花丛,他难得正经的爱意,却因为种种原因,不能说之于口。他知道,他说出了口,就等于对如雪的亵渎,等于承认自己对如雪没有过真正的爱,这让如风怎么承受?自己能做的,只能是任由差遣,百般保护。
因此当她传信给自己,说让自己去山东曲阜帮她一同对抗强敌时,自己没有二话就赶了过去。为了她做事,自己说不出的开心与放松。
可是一路走来,眼看她对铁衣爱而不得,眼看她身背鲁班神斧门的重任,眼看她饱经追杀,一路大伤小伤不断,这个外表刚硬内心脆弱的女孩,真正走入了自己的心中,让自己再也忘不掉。
自己吻过那么多女人,却没有一次像如今这般小心翼翼,这是自己和她的第一次亲密接触。她的唇,已经看不出颜色,苍白的就像冬日的雪。她的刚强不是因为她本性如此,是因为她是风雪山庄的大小姐,父母早逝,留下一个妹妹,风雪山庄的担子,抚养妹妹的重任让她不得不刚强,如今又为了岳雨珊,四处奔走,石秀才此时只觉得世间的女子,再也没有比如风姑娘再好的人。
他半生流连花丛,只求双方此刻欢喜,绝口不提未来责任。而如风确是一个勇于承担责任的女孩,抚养如雪的责任,挑起风雪山庄重担的责任,为岳家报仇保护血脉的责任,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江湖义气,她一样不缺,敢于承担责任,她,比自己,勇敢的多。
石琇啊石琇,你怎么配得上她呢?不管了,等她醒了,自己无论如何要表明心意,再也不能退缩,生死无常,谁知道明日什么样?如果和封平一样,等胭脂死了再去伤心难过,不是后悔死?
正在此时,外头一阵响动。
张大婶慌慌张张进来说道,“程姑娘,不好了,外面来了许多人,说要找石公子算账。”
肯定是那些人,找来了。
石秀才定定看了如风一眼,对采玉说道:“我出去一下,你们不要管我,好好照顾如风。”
院落外,石秀才珊珊走来。待众人看清了来人果然是石秀才,顿时大家伙儿众怒难消,恨不得一棍子把他打死!
“好啊,你这个臭流氓,果然在这里。”刁蛮大婶说道,“乡亲们,就是他,说什么妹子要治病,看来果然在说谎,把他打死!”
“我没有说谎,我妹子就在里头。”石秀才辩驳道。
“那我们就进去瞧瞧,逼着我们卖奶的娇小姐病的如何?”
“如果没病,就让她把我们的东西吐出来!”
“对,吐出来!”
“吐出来!”
眼见众人义愤填膺,石秀才却半分悔意都没有。时间紧迫,他不得不用一些非常手段来做这件事,如今如风生死不明,就算自己被这些人打死,也心甘情愿。
“好!我说谎了!奶都让我喝了,紫河车都让我吃了!我天生怪癖!你又能怎地!”绝不能让他们进去打扰如风,否则如风就真的没希望了。
“好啊,你终于说实话了!大家伙儿,咱们一起上,他双拳难敌四手,看他还威风不威风了!”
众人顿时一拥而上,对石秀才拳打脚踢,棍棒相加。
石秀才紧紧抱着头,心中想的只有如风,连声都没吭一句。
张大婶看着众人打的兴起,更不敢上前劝架。眼见周围都是够得着的,那些够不着的,都排起了长长的队伍,手中棍棒、扫帚、铁锹、锄头,十八般武器是样样皆有,个个谨遵秩序排起长队,对殴打石秀才是跃跃欲试、一脸兴奋!
六爷透过窗子看着院外的奇景,对采玉说道:“大小姐,咱们不出手拦着些吗?”
采玉没有抬眼,目光紧紧围绕着床上的如风,如风有呼吸了,真是太难得了,上苍保佑,“他在为心中的愧疚赎罪,我们何必多事呢?”
如果没有石秀才调戏如雪,如雪或许不会早早去世,这是石秀才心中过不去的坎儿,也是如风心中无法释怀的遗憾。
“只是这样一来,石秀才伤的不轻啊。”六爷说道。
“六爷,可还记得那个盲眼先生?”采玉问道。
“记得,记得,”六爷吸了一口烟袋,“就是公主赏过一顿饭的那个先生嘛。”
“他曾说过,石秀才要受‘汁卵’之灾。”
“如今怕是应了劫数了,”六爷见如风的呼吸越发平稳,笑道:“但愿这小子的打,没白挨。”
采玉笑着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