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老娘歪在榻上,看着尤二姐坐在一旁坐着女红,鲍二家的这几天请假回家,院子里只剩了他们娘俩和几个小丫头,贾琏不来,尤三姐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小花枝巷这几日略显得冷清。
自打柳湘莲盘了店铺下来,尤三姐三日倒有两日不在家中,尤老娘起初还十分高兴,觉得她与柳湘莲天天在一处,成亲的事定能妥当。可时间一长也不见柳湘莲再提娶亲的事,心中烦闷。
尤老娘道:“早知如此,还不如让她跟了珍大爷,倒还能得些银钱。想当初珍大爷记挂三丫头的时候,绫罗绸缎金银玉宝不知给了多少,可惜,三丫头不知趣,倒把珍大爷撵出去了。”
尤二姐道:“妈,这小妹一直跟着珍爷也不是个办法,聘了人家去才是正理。”
尤老娘道:“当初我就是心软,她一哭,我就答应了她嫁人,如今,她被退了婚,脖子上又添了那么大一道疤,怕是再也聘不出去了,也不知珍大爷还惦不惦记你妹子。”
尤二姐:“妈,珍大爷那边再不可动这心思,你看小妹成日和柳湘莲一同出一同归,你若再把小妹许给珍爷,柳湘莲不会放过咱们的。”
尤老娘道:“你寻思的倒好,还以为你妹妹能嫁给柳湘莲?当初他那院子置办好之后,我亲自去了他那里,那柳湘莲只管装傻充愣,娶亲之事一点都没提,自打那以后,我对于你妹子能嫁给他的心也就淡了,这女子韶华就那么几年,倒不如给三丫头早做打算。”
尤二姐道:“妈是想将小妹再许人家。”
“要不你还指望柳湘莲娶她。”尤老娘的眼半阖着,眯缝看着身上穿着半旧衣衫的尤二姐,道:“该让琏二爷给你做身新衣裳了。”
尤老娘起身,是要回自己的房里,临走前看了看尤二姐的脸蛋,道:“贾琏平日的体己都是你收着吧,也学着往自己兜里划点,别心太实。那贾琏是偷娶你,不定什么时候,就没钱给你了。”
看着尤老娘离开的背影,老二姐终是没忍住那句话:“妈妈不必操心,他不会不理我,将来,我会给二爷生个孩子的。”
尤二姐看着尤老娘慢悠悠的回过身来,母亲眼皮耷拉着,像滴着蜡花的烛。
“你以为你生个孩子,贾琏就会一辈子养着你?”
尤二姐道:“他总不会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认吧。”
尤老娘道:“你比你妹妹还要天真,你要永远记得你自己的身份,你是失过脚的人,这辈子都和’霪’字过不去了,他如今见你粉容玉面,愿意香亲你,等你人老珠黄,或是他又有了新欢,就凭你的身份,他还会对你有情义吗。我若是贾琏,就只问你一句,恐你难答。”
尤二姐道:“你想要问什么。”
尤老娘道:“将来有一天,他若问你,你原本就是个霪奔不才之人,我凭什么相信,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
尤二姐听到这话,整颗心都灰了:“妈,二爷不会这样做的。”
尤老娘笑笑不语,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尤二姐坐到半夜,望着蜡烛发呆,外面的梆子响了几声,只听院内窸窸窣窣,似有行近脚步之声。
“难不成是二爷来了,以前二爷也晚来过。”
她清楚的记得那晚,她已经睡下了,只听房门外三声响,鲍二在门口小声让尤二姐开门,然后就是琏二爷的声音。待她把贾琏迎进去,便被他一把抱住,只听他倾诉衷肠,说哪怕是只得了一点空,也要来这边与她见面,白日里做事,心思也全在她这里,日里夜里都不能忘。
尤二姐每每想到这里,便无限欢喜。
“二爷,终究是惦记着我的。”
她走到门口翘首以盼着,只听着脚步身越来越近,一个月白色身影从暗处走出来。
“姐姐,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只见尤杉穿着月白色裙子走进来,脸上的妆已然褪了。
尤二姐道:“睡不着,索性做些针线。”
尤杉看了眼做了一半的针线,又看了看尤二姐的脸色,觉她脸色发白,没什么血气,劝她道: “姐姐的脸色不太好,还是早些睡别熬夜,明个让厨房做些酥酪过来。”
尤杉见房里只有尤二姐一个,丫头们不知哪里去了。便问道:“那些丫头们呢,怎么不见她们在身边伺候。”
尤二姐道:“我自己睡不着,丫头们身子也不是铁打的,让她们睡去了。你这么晚了怎么也不睡,还跑我这里来。”
尤杉道:“我刚从外面回来不久,见姐姐屋子里亮着,就来看看你。”
“怎么又这么晚回来。”
尤杉道:“最近忙着店铺开张的事儿。”她一边说一边笑:“姐姐,开张那天你来我那边吧,你在家也是闲着,索性去我那边热闹热闹。”
尤二姐本就一大堆话想对她说,今晚她既然来了,索性就都问了: “我看那店铺你倒是比柳湘莲还上心,也不知将来能成个什么样。”
尤杉道:“姐姐放心,我那店铺还未开张,就已经有订单了。”
尤二姐:“哦,这么快。”
尤杉道:“那日,我随柳湘莲去薛家给薛姨妈过生日。送了她一对双色碧玺葫芦金耳坠,想是有人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