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知道, 当年自己王妃险些和沈寒清结为夫妻一事并不是王妃的错,甚至,都不能算是沈寒清的错。他并不该为此而气。
只不过, 他不知道此事也就罢了, 既已知道,便不可能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心里多少有根刺刺在那儿,不太舒服。然后但凡王妃和沈寒清有了哪怕只是一点点的牵扯,他也会控制不住的醋意翻天。比如说,他傍晚来到姚家时, 正好瞧见了王妃和沈大人在说话。
哪怕当时还有姚夫人在,哪怕王妃和沈大人彼此皆礼遇、客气,瞧不出有丝毫的越矩和不妥。
魏王别的什么倒是不怕的,他怕只怕王妃心中没他。怕当年其实是姚家棒打鸳鸯, 拆散了这对璧人,怕其实他才是那个感情的介入者。
他和王妃虽如今如胶似漆,看似感情深厚。但他是她的枕边人, 他能感觉到, 王妃对他并非彻底的敞开了心扉, 她有事瞒他。
她心里始终有一处是他看不到又探不明白的。
她死死锁着那处, 千方百计防他、避他,不肯让他继续深入。
若使强硬手段, 他自能窥探得到,但他却并不想那样。若有一天他真知道了她所有的秘密,他也希望是她心甘情愿的主动亲口告诉他的, 而非是他处心积虑得来的。
行至府邸门口,魏王转身看向那一家三口道:“已至门外,不必再送。”
儿子年纪轻轻便高中举人, 女婿魏王殿下近日来又明显越来越亲姚家。沈寒清沈大人如今心思虽还琢磨不透,但想来,他日后做自己的另外一个女婿,也还是很有可能的。
一连串的好事,令姚盛举越发的春风得意。
这几日来,他眉梢眼角的笑意都没下来过。
他素来圆滑,像那种拍马溜须的话,他信手拈来。
“王爷身份尊贵日理万机,却还为了小儿的这点小事亲自登门一趟,实在是小儿的福气。”言毕,又忙招姚峥过来,“峥儿,还不快来拜谢王爷。”
姚峥有些看不上他爹的这一套拍马溜须,但他到底没说什么,走了过去就抱手弓腰。正要拜谢,却被魏王制止了。
姚盛举最会拍马屁,但魏王却偏偏不爱吃这一套。
若非当年姚家的老太爷于他有大恩,若非他是王妃的父亲,魏王并不会看得上这个正三品大理寺卿的姚大人。但没办法,不看僧面看佛面,他再看不惯这姚大人,总得顾及王妃的体面。
所以,面对姚盛举如此,魏王倒也并未多言什么。
“一家人,不必如此。”魏王对姚峥说。
姚峥见状,就爽快收了手,然后高兴的笑了笑。
少年恣意,不拘泥不刻板,身上有朝气,又有心怀天下的大仁……说实话,魏王是挺有些喜欢姚家的这位哥儿的。
所以,面对姚峥时,他多少是带了几分真心,而非全是应付和不得不顾及的体面。
见魏王对自己儿子如此礼待看重,姚盛举不免想趁机再接再厉,再多拍些魏王的马屁。
但他话还没说出口,魏王余光瞥见他蓄势待发的架势后,忙先发制人,开了口,突然就问了姚盛举一个他无法回答的问题。
“当年,姚老太爷还在世时,与本王定下婚约的人是姚家大姑娘。怎么之后成亲,你们姚家倒把人换成娴儿了?”
这个问题问的姚盛举是半点准备也没有,不免哑口无言,一时答不上来。
但显然,魏王是知道答案的,故而他答与不答,并不那么重要。
他之所以有此一问,一来是看不惯他过于圆滑和投机取巧,想堵他的嘴。二则,他此刻也是刻意当着王妃的面提起的。若之后王妃和他闹脾气,他也正好有机会哄她。
一来二去,二人感情自然会更深一步。
当然,他心中并没有姚品妍,他能够做到坦坦荡荡才会有此一问。
姚品娴正在和母亲说话,一时没顾这边。不过,她听到了王爷问父亲的话后,不免还是望了过来。
魏王余光瞥到她人朝这边望过来后,唇角略微扬了扬,但很快又压住。
姚盛举还算机灵,很快他想到了说辞,忙抱手回话道:“回殿下的话,是这样的。当年……当年宫里的贵妃娘娘合了八字后,发现娴儿八字与殿下更合一些,且贵妃娘娘也更喜欢娴儿,所以……所以便就让娴儿嫁去了王府。”
“是吗?”魏王语气闲闲,似乎并没怎么在意他的话的样子,只点头说:“那看来本王和王妃真的是上天注定的良缘。不管当年到底为何,本王只想说,此生能娶到娴儿为妻,也是本王之福。”
可姚盛举这会儿却是不敢多话了。
魏王说什么,他都只是笑着迎合。
当朝大皇子殿下,乃是先帝一手带大的,其心思和手腕,可想而知。他平素只是沉默寡言懒得说话,但这不代表他不会说话。
如今挨了这一击,姚盛举瞬间清醒。
见这位岳父如今犹如霜打的茄子般沮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