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百合到现在终于有些后悔之前走得太决绝, 哪怕走慢点呢?也让那些人能跟上自己,不至于落到现在这样孤立无援的地步。
满脸落腮胡的男人死死盯着她,眼睛里泛着鲜红的血丝。
她退后了几步,面对着人高马大的男人, 紧抠着掌心稳下来。
又笑着说:“哎哟, 您真是吓我一跳,看您这打扮是本地人吧?正好呢, 我是这山上的游客, 和家里人一块来的, 打算野炊, 这不,被我哥叫下来找点儿蘑菇, 现在还没找着呢。”
男人还盯着她, 神情却没有那么紧绷了:“你是来找蘑菇的?”
“是啊, 现在都讲究环保嘛, 食材也要自然点儿才好。”
薛百合的表情尽可能放得自然, 就好像她真的是和家人一起外出游玩的普通人,手心掩饰不了地起了密密麻麻的汗, 生怕对方忽然暴起伤人。
为了拍节目, 节目组早就在附近踩过点, 石子山因为丰富的石头资源, 早年被开采为采石场,因为资源采伐过度, 差点就变成了一座彻底的荒山, 最后还是林业局出面,下台政策保住了这座山。
当年住山上的人早就下了山,这山上哪还有什么人丁户口?
而且, 对方的样子看上去也实非善类。
她心头狂跳。
虽然没什么名气,可在圈子里浸淫许久,该有的危机感还是有的。对方是好人、普通人固然好,可也要做个万一的打算。
然而近距离接触的越久,薛百合的心就越沉。第一眼看到这个男人,全身的汗毛就都竖起来了,傍金主的时候,薛百合也跟着见过不少“世面”:这人又凶又狠,那眼神像是见过血的。
联想到之前夏白做的那些在她看来不靠谱的推测,他凭着一个脚印就敢说是逃犯,就算不信,现在心下也难免惶惶不安。
她脑子里极快地闪过一个不算太突兀的念头。
被打伤的小猴——说不定就是这个男人动的手。
“你们来这里旅游?”男人沙哑着嗓子开口,语气听起来让人很不舒服。
薛百合忙点头:“对呀。”
眼神却忍不住地往下瞥:夏白说,那男人的鞋码有四十四码。
哪怕觉得他的话是信口开河,可还是忍不住在意。
面前这个,不知……穿几码的鞋?
“你在看什么?”他说。
薛百合陡然紧张起来:“我看这路不是很好走,这蘑菇一时半会儿也找不着,干脆不找了,我都找老一会儿了,我家里人该着急来找我了。”
她一再在话里暗示、强调自己并非孤身前来,再不回去很快就会有人找过来,以此来提醒对方,却不知男人本来就是亡命之徒,逃亡了多日,吃不好睡不好,精神就越是如丝线一般紧紧绷着,被一刺激,更有个念头生了起来。
“哈哈,”他粗嘎地笑了声,“石子山有什么好旅游的,光山一座。老子活了这么多年,还没听说过有哪个人拖家带口的来山上旅游,你别是在骗人吧?”
薛百合大声说:“没有!”
不料声音反而更加刺激到他:“这么紧张做什么?刚才就瞧你这女人不对劲啊,眼睛干嘛老瞅老子的鞋。”
逃犯狞笑:“现在想想,你怕是已经知道老子是谁了吧?还他妈挺能装啊。”他呸了一声,伸手就要来捉薛百合。“没想到今天还能拉个垫背的,值了。”
薛百合再也忍不住害怕,转过身撒开腿就飞跑了起来,可是比起身后的男人,她跑得不够利索,迅速,兼之山上才下过雨,地上的泥湿湿软软,让人难以立足,还没跑上几步,就感觉脚下一松,薛百合叫了一声,跌倒在地上。
一时间,脑袋里空白一片,想不到别的,她仓促地爬起来,却感觉头发被人紧紧拽住,整个头皮剧烈一痛,只听见脑后破空的风声,对方似乎是举起了什么东西要砸过来。
“给老子去——啊啊啊啊痛死了!”男人捂着手臂大声嚷嚷,声音响彻山林。
他毛茸茸的手臂上挂着一只黑白毛色的狗,看体型也还算不上成年犬,可牙齿却已经相当锋利,现在深深地陷入了他的肌肉里,血沿着伤口流成了一线,线条似的直直坠向土地。
奥莉死死咬住逃犯胳膊不肯松口,逃犯缓过第一波疼痛劲儿,回过神举起擂钵大的拳头就要砸向狗头。“……哪来的该死的狗,快给我滚开!”他气喘吁吁地大骂。
这一拳足以把一个正常人砸成脑震荡,然而还没等挨着一根狗毛,他就被人牢牢地攫住了手腕。
夏白大声喝道:“你想干什么?!”
居然想对奥莉下手!夏白火大至极,想给对方点颜色看看,奈何之前经常没有按时进餐,胃虚体弱,力气还是小了点儿。
好在对方逃了多日,也已经到了山穷水尽、强弩之末的地步,熊一样的体型,一时半会儿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