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云集咬着烟,话说得有些漫不经心。
丛烈的手从他腰上松开来,目光稍一闪,“你的药还在我房间。”
“哦,行,那我上去拿一下。”云集松了松肩膀,看着电梯楼层数字的变化。
丛烈清了清嗓子,“标准间里没有火,你怎么煎药?”
“这附近有卖那种便携卡式炉的,等会儿我出去买一个。”云集懒洋洋地拨弄了两下打火机的翻盖。
“你就在我房间煎药不行吗?”丛烈低头看他,脸色暗了暗。
“也行,”云集没多想,“那我明天买一个炉子吧,今天就麻烦你了。”
直到电梯停在顶层,丛烈都没再说话。
到了房间,云集打开气灶上方的抽油烟机,接了水把药熬上。
他就着煎药的火,把手上的烟点着,深深吸了一口。
烟顺着肺管子漫进胸腔,带来轻微的麻痹感。
云集靠着流理台,仰头闭上眼,等着烟气安抚胀痛的神经。
他的脖子白而修长,随着他的动作露出精致的喉结和淡蓝色的静脉,锋利而脆弱。
“等会儿我准备做点吃的,你想吃什么?”丛烈在房间另一侧朝他望过来。
“我不吃,你弄你自己的就行。”云集微微张开一点眼睛,把烟灰掸进身边的水池。
丛烈的声音从远处靠近,“你今天说痛风,是不是不能吃海鲜?”
“痛风?”云集反应了一下,是他跟大排档女老板说话时随口提的那句。
他不大在意地解释了一句,“哦,我不痛风。”
“那你干什么那么说?”丛烈莫名有些不高兴似的。
“根据当时的场景需要做的应变啊。”云集抱胸歪头靠在冰箱上,慵懒地吸了一口烟,“你不是也表现得很好吗?给我点米线点粥什么的。我看观众挺吃这套,以前倒是没觉出来你有演员的天分。”
丛烈已经站在他身边了,影子罩在他身上,静了半天突然问他:“你觉得我是装给观众看的?”
“要不然呢?”云集抽烟抽得口干舌燥,从架子上拿了一只玻璃杯,打开水龙头要接直饮水。
丛烈把他手里的杯子拿走,到饮水机旁边接了杯温水还给他,什么都没说。
云集端着那杯温水,喝了一口又放在身边。
他打开水龙头把池子里的烟灰冲干净,“你比冰樵更有综艺感,敬业也入戏。其实要不是你太傲气了,接点综艺是个省力气且来钱快的活儿。”
丛烈正对着他,揭开熬中药的砂锅看了看。
一股白色的水汽腾起来,把他的神情隐得一干二净。
“而且今天之前我还有点担心你会因为配合度低不适合这种节目,但是你演得挺自然的。”云集由衷地夸奖他,又提了一点建议,“我知道你不缺名利,但怎么说,只要把握好度,提高国民渗透度对艺术家来说也不是坏……”
“别说了。”丛烈打断他,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就是无起无伏的三个字。
房间的气氛一下就冷了下去,只有砂锅里的汤药在汩汩地轻沸。
云集这才感觉自己说得太多了。
他只是一个前男友,凭什么对一个巅峰巨星的事业指手画脚?
他自嘲地笑了笑:他累傻了,又习惯性地把自己当盘菜。
人家哪用得着他在这出谋划策?
他是乙方,就老老实实当个拿钱办事的乙方,不该瞎充老板架子。
“对不起。”云集从善如流。
他并不想惹毛丛烈。
虽然之前的“聚”说不上多体面,但在他看来他俩也四舍五入能算是“好散”。
尤其现在还正在外面工作,他精力太有限。
丛烈听见那声“对不起”,更沉默了。
他把煎好的中药倒进碗里,一言不发地放在云集手边。
云集不知道丛烈是不是对中药蒸汽也过敏,总之那双低垂的眼又呛红了。
从眼头红到眼梢,像是摇曳在春风间的芍药近荼蘼。
他心里觉得挺不好受的。
丛烈哪哪都好,长得好、有才华,还会做饭。
就算云集活了两辈子,认识那么多人,从表面上看过去也很难挑出来一个比丛烈好的男的。
哪怕他重生了,跟丛烈正式分手了。
他看到丛烈还是会心跳加速。
但这种加速也其实跟喜欢不喜欢关系不大,就是单纯眼睛看见一个视觉上完美的潜在配偶,心脏就不考虑风险地为他搏动。
然后大脑就会在这个时候尽忠职守地告诉云集:他和这个人之间的感情是伴随着他的生命分崩离析的。
那种原始的欣悦戛然而止,留下很空虚的回响。
云集喝中药的时候听见浴室的门响了一声,应该是丛烈进去洗澡了。
水声哗啦哗啦的,云集又在厨房抽了两支烟,把锅和喝药的碗刷了出来。
浴室的水声还没停,他看了看表,差不多要九点了。
虽然总统套间的沙发睡着比较舒服,但他也不打算厚着脸皮在前男友这连着蹭两个晚上。
他打开手机地图,随便搜了搜附近有什么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