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衬衫束进了一把细腰,精致的喉结在他笑的时候轻微颤动。
那双好看的眼睛向自己看过来,“你叫什么?”
丛烈猛地睁开眼,对着卧室的天花板愣了半分钟。
之后他动作僵硬地掀开被子,忍不住低低骂了句脏话。
他走到洗手间,准备换条内裤,却一瞬间感觉到鼻腔里有什么热热的东西涌了出来。
刚用手一抹,红色的液体立刻在他脸上黏黏地糊开一道。
丛烈拧开水龙头,快速用冷水冲洗。
血水在白瓷洗手池里聚集又散开,打着转变成消褪的粉红色。
凉水让丛烈混乱的思维稍微清晰一点,他想起了刚才梦里那个人。
那天晚上他没让云集送自己回家。
不为什么,他就是不想。
他不想跟一个素不相识的富二代走得那么近。
哪怕当时只是说出一个“不”字,都让他心里跳得发疼。
这两天他在学校里,没怎么见到云集。
因为学助开始轮转了,班里轮到了别的老师和学助。
丛烈不知道云集去哪个班指导谁去了,也在这两天里冷静下来。
但他越回想越觉得不可思议。
他根本就没见过云集,更别提认识不认识。
但是初次见到云集的那一个瞬间,丛烈真的有种魂都被吸出去的感觉。
而且还很疼。
在丛烈小时候,他妈带着他拜过菩萨。
时间久远,他早就不记得了。
而当那双慵懒的眼睛含着笑看过来,丛烈就把那烟火缭绕的佛堂也想起来了,心里居然会升腾起一种当年拜菩萨的时候也没有过的虔诚。
“操。”丛烈心里想着那双眼,一没注意就被手里的刮胡刀划开个口子。
血立刻从他的下颌上渗成一道红线。
走出卫生间,他发现丛心也已经起来了,走到厨房喊了一声,“妈。”
丛心正把一把龙须细面撒进沸水里,“诶,起来了?”
她一眼就看见了丛烈下巴上的新伤,“刮胡刀划的?怎么这么不小心?”
丛烈很久没被刮胡刀划破过了,上一次估计都得是刚开始刮胡子那会儿的事。
“妈您出去等着吧,我来煮。”丛烈把她从气灶旁边挤开,突然发现丛心眼睛有些泛红。
他把手里点水的碗放下,转身看着她,“不舒服吗?”
丛心连忙摆手,“没事儿,热水熏的。”
听她这么说,丛烈哪能放心,“妈,你要是哪儿不舒服,咱们就赶紧去医院看看,不拖着,好不好?”
丛心知道她这儿子说到做到,要是认定了她不舒服,学不上了也肯定会监督她去医院。
“你别老把我当小孩儿,我怎么也是你妈。”丛心笑了,“我不是不靠谱儿的人,况外现在看病都国家给掏钱,我怎么拿自己身体开玩笑?”
“我妈真懂事儿。”丛烈夸了她一句,给面条里打进去俩鸡蛋。
丛心不在身体的事上瞒他,丛烈放心了一些。
端着两碗面条上桌,丛烈挪了一下餐桌上摆着的玻璃花瓶。
那里头插着一束新鲜的黄水仙。
“哎你别动那花儿!”丛心伸手拦的时候,已经晚了。
花瓶底下露出来一个方角。
丛烈把花瓶稍微一抬,拿出来下面压着的照片。
那照片很老了,看着比丛烈岁数不小。
照片里的丛心还非常年轻,鹅蛋脸桃花眼,一眼就能看出是足以薄命的红颜。
她被一个年轻男人搂着腰。
那男人极为高大挺拔,深眼窝高鼻梁,脸部线条凌厉简洁,有欧美人的精致深邃,但又的的确确是在黄种人中最吃香的长相。
两个人都是盛装,漂亮得好像画一样。
丛烈对照片里的两个人并不陌生。
毕竟他每天在镜子里见到的这张脸,就是两个人相貌的结合产物。
丛烈看了一会儿,又把那照片压回了花瓶下面。
他明白了丛心为什么哭。
又是为了那个男的,那个有钱有势有容貌有魅力却偏偏没有心的富二代。
丛心有些局促地搓了搓手指,“我就是碰巧翻出来了……”
“没事儿妈,快吃饭吧。”丛烈挑起一筷子面条,稀哩呼噜地吃了。
丛心沉默了一会儿,“小烈,你别生气,我没想再去找他。”
“我没觉得你是要去找他。”丛烈放下筷子,“我只是生气你居然还在为那么个货色伤心。”
丛心性格软弱,这个儿子是她唯一的主心骨。
她绞扭着桌布,“我真没想怎么着,你别生气了。”
丛烈抬头看看丛心,把面条向她推,“我不生气了,但我想让你知道,你哪儿也不比别人差,你家里也有人给你撑着绝不教你垮了。我希望你好好的健健康康的,别老想些乌七八糟的,别担心别难过,有什么事儿都跟我说让我来处理,好不好?”
丛心点点头,情绪看着好了不少,“你别操心我,早点儿上学去吧。”
丛烈在桌边坐着,等着他妈也吃完早饭,才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