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了摇头。我当然不会再把这一切当做幻境,至于寻死……我不会那么做的。起码现在不会。
我开口问道:“是谁做的?”
“什么?”
我重复了一遍:“是谁做的?”
“你指的是什么?”
我说:“一切。这里的一切。一切的一切。所有的事。”
对方直接笑了出来,语气堪称欢快地问我道:“你为什么要明知故问呢?都这个时候了,都眼睁睁地看到这里的一切了,你还要问我是谁做的?想要继续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是说你真的不知道?你是弱智吗?”
我不说话了。因为不想说。可我觉得我还是得说的,我不能被骂弱智还毫无反应。
于是我说道:“你不懂。”说完之后我又重复了一遍,声音很轻地说道:“你不懂。”
回应我的是一声嗤笑,紧随其后的是一句反问:“难道你就懂吗?”
我只好承认说:“我也不懂。”
我确实不懂。我不懂的东西有很多。我不懂的东西太多了。那么多的时间都被我虚度了。我就像白活到现在一样,什么也没学会。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剩下。
我不说话了。事情到了现在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了。没有必要了。
可是对方显然没有就此结束谈话的意思,继续嘲笑我道:“你的眼光太差了。你的眼光一直都很差。你把真正该亲近的人——我指的是我——推开,还总是对一些不该抱有感情的人产生不该有的期待,最终一步一步把自己搞得落到这步田地,这都是你自找的。”
我说:“我确实对不起你,但是别的人、还有我和他们之间的关系……都不是你该评价的。你不懂。你一点儿也不懂。”
“我比你这个脑袋里塞满了无用之物的、软弱的蠢货懂的多得多。”
我摇了摇头,说道:“如果就这种水平的话你还是别骂人了,话语实在是软弱无力。”
“又来了,你又来了。永远都在嘴硬。我就喜欢你这样。就喜欢你这种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样子。”
我说:“你真喜欢我这样吗?”
“当然不会。我在开玩笑,你没听出来吗?”
我说:“听出来了。我故意这么问的。我也是在开玩笑。你没听出来吗?”
“才听出来。很好笑。真的。我就喜欢你这样。就喜欢你这种奇异的幽默感。”
我又说:“你真的喜欢吗?”
“我真的喜欢。”
我于是说:“……你赢了。你比我更幽默。”
“我没在开玩笑。我是真的喜欢你这样。”
我点了点头,说:“你喜欢就好。”
“好吧。你又不相信我。你总是不相信我。你永远都不相信我。”
怎么又说起这个了呢?我说道:“确实。我就是做不到。我很抱歉。”
“……你让我别这么对你,你求了我的,你哭着求我,你哭着求我别这么对你。可你又是怎么对我的?从以前到现在,一直以来,你又是怎么对我的?”
我开始不耐烦了:“你让我道多少次歉都行,想怎么报复回来我也都无所谓。但这一切又不是我的错,我只是不想和你争下去了而已。做不到的事就是做不到——你自己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还能怎么对你?”
对方的话语中透露出明显的困惑:“你放过了通量那种死不足惜的小人,憧憬着感知器那种目中无人的无礼之徒,给了天火不止一次活下去的机会,甚至想着为震荡波那种无情无义的家伙献上一切。他们是怎么对你的?我是怎么对你的?为什么你偏偏对最该亲近的我最残忍呢?你为什么就是不肯认清事实呢?”
我说:“我已经认清事实了。”
我一字一句地回答道:“我已经认得不能再清了。”
“你刚才还在为了通量那个废物的事生我的气。”
“我觉得目前任何事都比那个更值得拿来说。”
“你冲我发火,怪我‘让他们打扰了通量下线后的安宁’。”
“……通量的头上面全是融化后的痕迹和裂纹。有多大的仇、多大的怨,非要往一个死了的尸体上发泄?”
“那不能怪我。你得怪烟幕。他一抬头就瞅见了被你嵌在睡眠舱天花板上的通量,吓了一跳,直接一炮轰过去了。不得不说,他的准头挺过得去。”
“……他为什么要进我的睡眠舱?你就那么看着?”
“……可能是因为他要睡觉?别担心,感知器已经替你和我教训过他了。你知道的,他对自己这个不算成器的师弟一直挺关心。”
“……通量要是知道了这些得比死了还难受。”
“我觉得他应当是没办法在死后活过来知道这些的。”
“这一切都是你的错。”
“这可以说是我的错,也可以说是你的错。但归根结底,还是你的错。”
我很少有这种被倒打一耙的时候,一时间甚至难以置信,极其疑惑地重复了一遍:“我的错?”
对方肯定道:“你的错。”
“……说清楚。”
于是那家伙轻笑着说:“真的,离了我你什么都干不好。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