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更多不是吗?”张炭号称饭王,自认力大如牛,却也在这道姑手里犯了怵。
抬头张炭才发现朝彻子的情况好不到哪去,只是之前他一颗心都系在无梦女身上,完全没注意到。
和师父元十三限肖似,朝彻子亦不愿让别人认为自己落魄。
但其实她全身都在为火灼后钻心彻骨的疼痛而微微颤抖,她极力忍着。
没了莲花冠与朱砂羽衣加持,朝彻子看起来更加美艳诱人,然而这美足以让大多数怀有敬畏之心的汉子望而却步,总觉得多看一眼都是亵渎。
那敷过硫磺粉的肌肤,像极了瓷偶釉片剥落后露出的泥胎底。
唯方应看胆大包天,孙鱼色中恶鬼,才敢肖想她的芳泽。
“只怕她没命活到伤好的时候!”朝彻子冷笑,一目十行的扫过无梦女所默秘籍。
见即便是无梦女,竟也得人真心呵护,她又饶有兴致地凉凉道:“你可知道是谁伤的她吗?是咱们汴京城里赫赫有名的方小侯爷呢。”
张炭敢管吗?他又能如何?敢杀方应看讨公道吗?!还不是废物一个!
呸!
说完,便拂袖离去,将无梦女留给张炭,转而为她那曝尸荒野的好师父元十三限挖坑立碑去了。
京中流言,张炭近来也是略有听闻。
如今他不免会想:倘若神通侯与朝彻子当真相爱,多少配得上一句两禽相悦……
但事实会如此吗?
*
这时际,趁着大风小雪,雷媚轻若飘雪般地飞逸到痛苦街尾的小庙里。
庙里有香烟氤氲。雪意也氤氲。
青磐红鱼,蒲团幡帐,坛前端坐着一个星目月眉、脸如冠玉的玉面公子,半合着眼地安然等候她来。
“辛苦了。”这是他的第一句问候。
“得手了吧?”这是他第二句问话。
雷媚笑笑。很妩媚。
和天女亲口评价过朝彻子的“差生文具多”“武器越怪死的越快”不同,雷媚素来有着“无剑神剑手”的美誉。
她的剑法之绝妙连方应看打心底都认可。
“我杀了白愁飞。他没防着我。他真以为我这个叛逆女子,已天下无处可容。他没想到我还有你的怀抱可投……”她轻抚方应看那张细致的脸。
方应看一把搂住了她——用他那只刚杀了“无梦女”的手。
雷媚发出一声轻吟。荡人心魄。
“你为什么要叛白愁飞?”方应看用热烈的唇去寻找她的衣香、体香、温香,“你真的完全是为了我?”
“谁知道?”雷媚依旧荡气回肠、直可教人醉死地说。
“也许我是个天生的反骨女人,我喜欢背叛,我以背弃人为乐……你也得小心,说不定我对你也——”
方应看笑了,一头埋进她的胸/脯里,含糊地道:“你敢!”
她敢?
——她不敢吗?
在这气氛分外缠绵悱恻的时刻,雷媚却不合时宜的想起了朝彻子的脸。
长久以来,她愿意被朝彻子颐指气使,是因为她知道这个女人是她在江湖里唯一的退路,山穷水尽时的护身符。
方应看并不可靠。
白愁飞是天女的白大哥,方应看断断舍不得让巨侠的爱徒为难,去做这些杀人背锅的脏活。
方应看这才想起了冷落许久的雷媚。
雷媚隐约听过天女嘀咕过方小侯爷是个烂黄瓜。
虽未能完全解其意,但雷媚知道“烂黄瓜”一定不是什么好词。
至少,天女肯定是瞧不上方应看的。
“昨夜玉清宫大火,被你关在玉皇阁的那位贵人,如今......?”雷媚试探着开口。
她想,方应看竟有闲心同自己在这亲亲我我,想来是没有半点把她予姐的安危放在心上。
提起朝彻子,方应看的脸上突然多了份不自在。
但仍微傲轻慢地道:“她能有什么事。自己放了把火趁乱跑出玉清宫,还险些连累天女被烧死!惹出这样大的祸事,玉清昭应宫内不知死了多少人,圣上也该给这帝姬一点教训了。”
至于元十三限对他说的话,方应看一个字都不信,那老东西无非是求他对她心软。
朝彻子既身为大宋帝姬,还能命苦到哪去呢?
听他如此说辞,雷媚的瞳孔倏然收缩,心底似有惊雷炸起。
这方小侯爷,完咯。
而她的予姐,恐怕也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