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忽然推开,有人走了出来。
那人似乎很惊讶,问道:“谢兄,你不是同丛元去捉妖兽了?怎么现在就一个人回来了?”
盛流玉慢半拍地听到声音,偏过头,朝那人看了过去。
是陈意白。
陈意白素日里很喜欢那些漂亮的仙女,心眼却很小,对模样比他俊秀的少年很嫉妒,从不夸赞,也不会多看。
此时却因为看到盛流玉而怔住了。大约是从未看到这么好看的人。
谢长明皱眉道:“回神。”
陈意白被舍友威胁,出于长久以来发展出的求生本能,立刻回过神,又小心翼翼问:“请问这位是?”
他的记性不怎么好,加上从前盛流玉都是蒙住双眼,印象早已模糊。
谢长明看惯了他的这幅模样,对待那些想要联系玉牌的仙子时总是这样。
盛流玉微微抬眼,看着眼前这人。
他也是很不大方的鸟,三年前谢长明骗过他的幻象的事都记得清清楚楚。这个曾得罪过许多次,差点被他丢进十八层地狱的陈意白,谢长明猜他也没有忘。
但此一时彼一时,盛流玉是要面子的神鸟,不提那些旧事,却不能心平气和。
小长明鸟与陈意白一般高,站在台阶下,本矮他大半个头,看起来却有居高临下的气势,闻言不紧不慢道:“小重山,盛流玉。”
语气很不客气,不像是第一次见面,倒像是有仇。
陈意白似乎是想起了从前说过许多与神鸟相关的坏话,以为长明鸟闭口禅不修了,修行已经结束,可以教训那些曾冒犯自己的无礼之徒。瞬间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鸡,脸色很难看,偷偷瞥向谢长明。
谢长明并不理他。
于是,献媚道:“外面下着雪,又这样冷,若是盛公子与谢兄有事,不妨进屋来谈。”
盛流玉正有此意,立刻往朗月院走去。
谢长明也跟在他的后面。
陈意白缀在谢长明身后,很小声道:“谢兄,江湖救急,替我打听打听,长明鸟是要来打我的吗?”
谢长明笑了笑,没有想救他。
走到谢长明的屋子前,陈意白很有眼色的退开了,没有再跟进去。
推开门,屋内很冷清。一张床,一方桌案,两个椅子,贴墙摆着立柜。
盛流玉看了一圈,似乎很不满意,拉开椅子,坐下了。
从前他眼睛看不见,不知道谢长明的屋子这么朴素,接近于简陋了。
谢长明从柜子中拿出火炉,还有一口袋的炭,很久之前买的,也没用过。
盛流玉坐在椅子上,手掌撑着下巴,歪了一下脑袋:“是三年前的那个,还没有还吗?”
谢长明:“……”
难得有些窒息。
那都是些旧事了。当初因为不想当小长明鸟的临时饲主,而用贫穷当作借口,合理地拒绝了他的要求。
现在自食恶果。
盛流玉真的以为他很穷,是个连一个火炉都要借别人的,三年都没有还的穷散修。
而小长明鸟是很富的鸟,穷散修是养不起富鸟的,自然也不能当富鸟的饲主。
谢长明镇定道:“已经付钱买下了。”
盛流玉听了,也不太在意,轻轻“哦”了一声,又叮嘱道:“不是很冷,不用放很多炭。”
看来,一个火炉大约不能改变谢长明在他心中贫穷的印象,还要为谢长明省钱。
其实谢长明为他做过许多需要花很多灵石的事,譬如租借巨鹿当马车。但盛流玉太富,为了挡太阳便可连夜移植长仙树,并不了解灵石的实际价值,所以也不能分辨出谢长明较一般人已经很有钱的事实。
谢长明平静地点燃火炉,顺便煮茶。
屋内逐渐暖和起来,盛流玉解开大氅,谢长明接过来,放在一边。
盛流玉里面穿的那一身和谢长明在山顶疏风院看到的一样,是一件薄衫,露出一小截雪白的后颈,往下被布料很轻的覆盖住,能看到背脊骨头微微起伏的形状。
太瘦了。
谢长明不动声色地思考,要怎么喂胖一只只吃果子和素食的幼崽。
有点难。
他斟了盏茶,往盛流玉的面前推了过去,又问道:“眼睛和耳朵都好全了吗?”
这么明显的事,问起来似乎很多余。
谢长明这么实际的人,也会做多余的事。
盛流玉道:“好了。”
谢长明继续问他是怎么好的。对于天道,他并不相信。但在小长明鸟的事上,他会多信三分,但也不够。
盛流玉抿了口茶,呼出一小团热气,回忆道:“我回去后,父亲和长老就带我去祭坛。他们离开后,将祭坛封锁,我一个人待在里面。周围很黑,也没有别的响动。里面不知有什么,我总是昏昏沉沉的,很想睡,睡了也要做梦,醒来很多都记不清了。不知过了多久,祭坛忽然开了,我走出去,发现眼睛和耳朵都好了。”
谢长明怔了怔,听他继续说道:“现在想想,能睡那么久反倒好一些。”
小长明鸟或许并不畏惧黑暗,不害怕孤独,却不代表他不需要陪伴。
小鸟是很孤单的,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