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依旧是一个下雪天。
盛流玉睡了一整夜,精神很好。
起来后,又吃了一碟果子,心情也很好。
但是接下来听到的话,让他的心情变差了。
谢长明见他吃完果子,又温好了糖水,将剥好的松子放在桌上,道:“今天有点事,不能陪你了。”
盛流玉还靠在床上,脸颊是红的,太多的温暖和满足将他包裹得严严实实,连反应都慢了半拍。
过了片刻,他才迷迷糊糊地问:“有什么事?书院不是放假了,没有课,也不需外出。”
又道:“若是有任务要出门,我也可以陪你一起去。
谢长明道:“今日有共苦会,要去一天,大约到亥时才能回来。”
盛流玉歪着脑袋,似乎很不解,有长发从肩膀上滑落,乱成一团。
“共苦会是什么?”
谢长明想替他梳一梳凌乱的长发,就像从前为谢小七打理乱糟糟的羽毛,却也知道这样不太合适,忍住了。
盛流玉是在深秋离开的,还没经历过这一遭,并不知道共苦会是个什么引得书院上上下下全体师生怨声四起的残忍刑法。
但凡修仙,无论修的哪一条道,随着修为的增长,必然是逐渐脱离了□□凡胎。寻常的刀剑不能割破皮肉,俗世的痛苦也不必体会。
以至于修道之人与凡人离得越来越远。
但麓林书院建立的初衷便是要修道心,救苍生。于是,书院院长向天道求了一个阵法,这个阵法内极为寒冷,还可以压制所有身处其中之人的修为,不能用灵力和法术抵御酷寒,可以体会凡人的痛苦。
是了,失去灵力后,他们确实能感受到俗世的寒冷,也确实痛苦。但这种寒冷,凡人置身其中,不过半个时辰,尸体都能凉了。但是修仙之人身强体壮,只能默默忍受,待上一天。
这番拳拳爱护之心,让书院全体师生感动得涕泪直流,只要有机会,一定会抓紧时间逃过这一劫。
但凡在这段时间请假外出的,不是十万紧急的大事,都不可能在院长那里通过。若是被抓到刻意逃脱,直接踢出书院。
这样的坏事,没有人会叫上小长明鸟同去,也没人敢叫他吃苦。
谢长明道:“那里很冷,你不要去。”
他说这话时很温柔,像是珍重地对待某个脆弱的幼崽。
盛流玉不由地点头。
谢长明又看了他一眼,确定小长明鸟很安稳地待在被子里,叮嘱道:“要是有什么想要的,就用玉牌告诉我,回来给你带。”
共苦会开在冷雨山上。山高且陡,堪称绝顶,一条小路盘旋直上,四周是坚石寒冰,一阵冷风吹过,能将人的脸皮刮掉一层。
此时还未到时辰,来的人已经不少。因为书院的全体学生都要来,路又窄小,没有路的地方十分陡峭,若是没抢到在平坦的位置,待上一天更为艰难,加上没有修为,一个不小心坠入山崖,更是会被人耻笑。所以虽然在这里很痛苦,但是来的都很早。
山脚和山顶的位置已经被人占满了。谢长明走到半山腰,他知道小长明鸟怕冷又娇气,大约不会来,却依旧拒绝了陈意白,去了个僻静少人的角落,临近悬崖,背后倚着一棵歪脖子松树,坐下后几乎悬空,看起来便很危险,不会有人靠近。
天道赐下的阵法,确实与别处不同。谢长明身处其中,一丝一毫的法力也用不出来。但他能感觉的出来,一旦摘下不动木,这阵法也无法压制渡劫期巅峰。
不过也没有尝试的必要。
谢长明倚在树干上,闭目养神。
冷雨山上寒风凛冽,来来往往的学生都厚衣斗篷,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谢长明一如往常,穿着书院发的道袍。
也不是不冷。只是这里的冷,比不得十岁逃荒时路过的那座山半分,又只有一天,很容易忍耐。
多添一件衣服并不是很难的事,可谢长明讨厌不必要的麻烦。
片刻后,有几个人坐到了谢长明身前的那段路上。
枯坐一天是很痛苦的事,又不能打坐修炼,所以学生们大多三五成群,开些玩笑话找乐子。据说从前有带马吊上来打的,被院长发现后差点赶出书院,最后罚做了三个月的苦力。
那几人一坐下,立刻搓手呵气跺脚,抱团取暖。
一人叹息道:“唉,今年的苦身大会,到底是没逃过。”
“谁不想逃?又有几个人逃得掉?那些先生不也不愿意来。也逃不脱。除了那个病秧子许先生,我还没听说谁能逃得过这一遭的!”
“哦,贤兄竟不知,今年有个学生也不必来吗?”
“怎么可能?必不可能!”
那人压低嗓音:“啧,你不知道吗,神鸟已于昨日降临书院,还去了一趟绝顶峰,我听在那里做事的师姐说,院长说这共苦是我们凡人的苦,神鸟不必受。”
“哼!神鸟!”
“岂有此理!”
“院长竟也有两副面孔!”
几人很是愤愤不平了一番,大约是认命了,又兴致勃勃地谈起了小长明鸟的八卦。
谢长明只听着,并不说话。
有人低声道:“你们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