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明问的突然,盛流玉反应了一小会,眨了下眼,很轻地应了一声。
猫也跟着主人喵了喵。
谢长明看着他,微微皱眉。
他轻易地将小长明鸟诱拐走,又不太满意,觉得小鸟太好骗,太容易相信别人,又问他:“知道陵州是哪里就愿意去?”
盛流玉半垂着眼,露出一小点金色眼瞳,臂弯处搂着猫,慢慢地顺毛,手腕上套着镯子,闪烁着一丝流光。
神鸟是很清高矜持的模样,高不可攀,似乎什么都无法打动他。
片刻后,谢长明听他说:“这世上还有我不能去的地方么?”
啧。
很神鸟的回答。有底气天不怕地不怕。
和谢小七当年的回答差不多。
对于生活在东洲的人来说,陵州是陌生的、未知的,遥不可及的地方。
凡间的很多传说里,会将陵州描绘成鬼怪聚集之地,不能接近。修仙界知道的多一些,将陵州称为天厌之地。
盛流玉从小耳聋眼瞎,对于这些别人都很熟悉的事并不清楚,但在这次回程的路上,恰好看过介绍陵州的书。
书上说,陵州是个迷雾笼罩,很难到达,被天道厌弃的地方。
盛流玉是神鸟,没有理由,也不应该去陵州。
可这样的地方,盛流玉不问缘由地答应了。
就像他从前想过的那样。
天涯海角都陪他一起去。
谢长明道:“既然要去,就提前买些东西。”
芥子里虽然存了许多果子,可是仙果与凡间的果实却大不相同。
上次下山是三年前的深秋,这次是初春,又不是同一个地方,点心和果子都很不同。
谢长明一家一家地买过去。
每一家,小辟黎都要大声的喵。
盛流玉只吃素的,所以谢长明只买素点心。但看在小辟黎今日确实牺牲很大,还是掏钱给它买肉点心。
短短一日下来,小辟黎几乎肥了一圈。也幸好它是只灵兽,吃的再多,转化成灵气即可,不会真的撑破肚皮。
待到日落西山,黄昏时分,谢长明从芥子中拿出那艘小船。
扁舟一叶,浮空而上。
盛流玉坐在船头,看着月亮升起的方向,问道:“现在去哪?”
谢长明调好风帆的方向:“去沧江尽头,水流入海的地方。”
那里离这很远,几乎是一南一北,即使是乘船,也需要两三日功夫。
谢长明走过来,坐到盛流玉的对面。
初春的夜晚温度很低,云层之上的风也大,将盛流玉的长发吹的凌乱,散在肩头,显得他的脸颊格外瘦。
谢长明迁怒于那只辟黎,都是吃了一天,猫胖了一圈,鸟却丝毫没有变化。
盛流玉偏头看着他,似乎察觉到他的心情不佳,问:“怎么了?是担心书院的事吗?”
谢长明道:“不是。是……”
他的话顿在这里。
盛流玉有点疑惑:“嗯?”
谢长明道:“没什么。”
过了片刻,在飘摇的小船上,盛流玉慢慢地闭上了眼,单薄的背摇晃了一下,要往后栽去,又被人接住。
可能是睡在不熟悉的地方,作为一只天性警惕的鸟,盛流玉没有睡到天亮,而是在半夜醒来。
他睁开眼,看到的并不是深沉的黑色天空,只有些许月光。
船头船尾之间,有个竹篾搭成的小棚子,里面摆了一方石桌,用来饮酒作乐的,所以并不能挡风。
而此时棚外被披上了一件外衣,将风挡的严严实实。
盛流玉忽然意识到自己不是躺在船板上,身下是不算柔软的某人的身体。
他偏过头,看到谢长明倚在棚边,头半垂着,看不清深色,似乎是闭着眼的。身上穿着一件薄薄的长衫,外衣消失后的去处很明显。
而盛流玉被很妥帖地照顾着,裹着那件很保暖的皮裘,枕在谢长明的膝盖上,脑袋贴着他的下腹,能感觉到身体的温度。
盛流玉听过很多次,谢长明说他并不怕冷。
好像也不是假话。
可是去摸谢长明的手,却是冰的。
很多时候,盛流玉会被谢长明说的假话骗过去。
有时候,他又可以无师自通地分辨真假。
来麓林书院之前,盛流玉只想一个人呆着。他不想要别人发现他的秘密,可怜自己,也没必要接触世上的任何一个人。
因为长明鸟是独居的、不需要陪伴的鸟。
第一次见到谢长明的时候,他就认定对方是书院里最讨厌的一个人。
后来这个讨厌鬼发现了他的秘密,威胁他做了一件又一件事,对他很凶,又莫名其妙对他很好。
在许多的讨厌之后,谢长明是他最不想离开这个书院的理由。
真是奇怪。
在没有恢复视力和听力之前,他以为谢长明会对每个人都那么坏。
实际上谢长明并不会搭理他们,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会说。
他又以为他会对每个人都这么好。
可谢长明不会对除他之外的任何人或物友好宽容。
在被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