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
很吵。
无数细小的声音不断在耳边此起彼伏喋喋不休,带着令人烦躁的恶意,表面上笑的一脸灿烂发出赞叹的祝福,背地里却在暗自诅咒对方最好立刻死亡,咬牙切齿地唾骂对方怎么过得能够比自己更好,埋怨神明的不公、上帝的偏宠。
打扮潮流的女人涂着鲜红唇彩的嘴唇笑着抿起,看似不好意思的摆着手却在炫耀自己五根手指上的不同款式钻戒,口中发出谦和的笑语,心中却暗自想在这回是不是将对方狠狠踩在了脚下,可惜着没有熟人能够一起观看对方这幅穷酸相。
看上去一副好姐妹的模样与对方碰杯庆祝,两人心里却都是一模一样的恶意。
“呀~你这戒指也是他送你的吗?看起来很贵重的样子。”其中一位女人脸上带着得体大方的笑容,紧紧握着瓷杯的手指关节泛白。
‘不过是个靠男人的低贱货色。’
“嗯嗯~”另一位看上去显得十分有气质的女人点了点头,接着又像是苦恼一样的假装埋怨,“我都说不用送我礼物了,他硬要给,我都快戴不过来啦,家里还有一堆这种东西。”
‘看见了吗?这是你赚一辈子钱也永远达到不了的高度,穷酸货。’
坐在两位女人后面一桌身形修长的青年像是对这番夹枪带棒的对话感到无趣,一双血红色的眼眸如同鲜血在其中流转一般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饮尽杯中剩余的咖啡后,指尖拿起放在一旁的白色西装外套披在肩上推门离开,留下一声清脆的风铃声混杂在女人们虚伪笑声中散去。
金色的长发被一根赤红色的发带扎在脑后随着动作在带着海咸的风中微微飘动。
耳边那种窃窃私语的声音一直未曾停下,反而还伴随着人流愈演愈烈。
成千上万个细小的声音汇聚成流,一张一合都在诉说着不同的话语,而被迫倾听这些负面情绪的青年却没有被干扰到一丝一毫。
淡色的唇角微微勾起,一双血红色剔透的眼瞳中倒映出五座耸立在城市之中的参天高楼。
时隔多年故地重游,横滨变化相较于他离开的那时可谓是翻天覆地,不过唯一没有变的或许只有堪称是横滨标志性建筑的港口Mafia大楼。
青年好似察觉到什么一般收回视线,迅速侧过头,一颗子弹裹挟着尖锐的杀意擦着脸颊而过射进了身后的河里,搅碎了如同镜面的河水,其中橙金色的火烧云也随着涟漪一同荡远。
不远处的屋顶上亮起反光,一瞬间咬牙切齿充斥怒火的陌生男音在耳边清晰地响起,‘可恶打偏了,这个魔鬼怎么还活着!下一枪一定要打爆他脑袋,要让他为敢踏进横滨这一件事后悔!’
狙击镜中目标的视线倏然锁定了过来,唇边缓缓绽放出一抹笑意。
这笑容落在狙击手眼里无异于死神的镰刀架在了脖子上,心中咯噔一声,他的脸色骤然苍白,背后汗毛竖起。
千岛言耳边属于狙击手的声音再次响起,‘他发现我了?!不,不可能,我只开了一枪,应该只是凑巧……但是……’
狙击手狠狠吞咽了一口唾沫,求生欲一时之间超越了心中刻骨的仇恨,还未等他起身更换位置,整个人在屋檐之上毫无预兆地炸成了血花,连一声哀嚎都未曾留下。
“搞什么啊……”千岛言看似不满的嘟囔了一声,“连我的最基本情报都没掌握就敢来狙击我。”
他还以为会有什么后手呢,没想到如此轻易就解决了,所以对方仅仅只是凭着一腔恨意和怨毒来“为民除害”?
唇边溢出一声嗤笑,“真蠢啊~”
“嗯~不愧是能够在龙头战争里搅得天翻地覆的——「恶人语」,如此轻易就化解了危机呢。”
波光粼粼的河水中飘过一只随波逐流旋转的绷带精,他露出一张欠揍表情的脸笑吟吟地盯着靠在栏杆上的千岛言。
青年似颇感兴趣的转过身,借助金属质感的栏杆托着腮帮子,看着对方随着河水翻来覆去,刚准备开口时发现了令他十分在意的点,即将说出的话在喉咙里换成了另一句。
“你右眼上的绷带怎么拆了?我一直以为你只有一只眼睛能看见呢。”
“这么久的时间过去了,人的审美总是会变的嘛~”太宰治语气散漫,“就像是你染了金发一样。”
千岛言不置可否,转移了话题重新回到自己本想说的问题上,“你在做什么?行为艺术吗?”
“不不不,”太宰治半个头都沉入了水中,在水面冒出一串泡泡,他仍然顽强的从中伸出一只手摇了摇,“我在寻找生命的意义。”
“这样啊~”千岛言忽然咧开嘴角露出尖尖的小虎牙,不怀好意地说道:“可是我刚刚好像听见有人说这条河里有尸体。”
河面上冒泡泡的动静忽然消失,千岛言再接再厉,“听说尸体都被泡的发白浮肿散发着恶臭,刚打捞上来时眼球还在动,直到后来眼球里冒出蠕动的白虫,才知道这人已经死去多时尸体都被虫子占领了,就连受害人家属都认不出来……”
适当的留白总能给予对方无限的想象空间。
接着水里哗啦一声,忽然探出一颗湿漉漉的头,黑色的卷发紧紧地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