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音笑了笑没规矩地在一旁椅子上坐下,“有,也没有。”
沈正堂被她这话说得云里雾里,“这是何意。”
“阿爹,宴会只是提醒那些手脚不干净的人让他们今后做事小心些,而让您和祖母们疏远我则是做给这府中的探子看。”
在沈正堂面前沈云音还是克制些,她甚至沈氏个个都是忠君报国的勇士,虽个顶个的聪明但在对付那些吃里爬外通敌卖国的小人之事上难免显得愚钝,这也是为何上辈子人家都黄袍加身继位登基了才瞧出这期间的门道,这也是为何小人养在身边数年最后捅刀子了才顿悟。
所以在她现在要做得这件事情里,沈家人并不方便搅和进来,对于他们沈云音决定能瞒一日是一日,若是以后真有一天瞒不住了那时再悉数告知。
沈正堂瞧着自家女儿总还是心生古怪,没容他细想沈云音又道:“阿爹,这些年阿音虽远在秦阳但对定都之事又不是完全不知晓,就如当下,今晚我瞧见太子哥哥面色惨白估摸着时日怕是不多了,他同嫂嫂膝下无子无女,这皇帝舅舅又大有退位之意,此时咱们沈家一是皇亲国戚二是三朝元老怕是有心规避也规避不成啊。”
沈云音做出一副痛首心扉之状:“阿音不得不防啊,总不能让这沈家百年基业毁在咱们之手。”
沈正堂见此状思虑半刻,道:“不愧我儿,想得如此周到,短短三年真是令为父刮目相看,是阿父目光短浅了,竟不知我儿良苦用心,好了待明日我就同你叔父和兄长好好商谈此事,你说得对不能让沈家百年基业就这么毁于一旦。”
“阿爹深明大义,阿音受教了。”沈云音微微颔首。
“时候不早你快去休息吧,你病尚未痊愈还如此劳心,日后还需多加注意免得落下病根。”
“遵,阿音先行退下,阿爹也早些休息。”
沈云音转身离开,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回了房梳洗完毕后已经子时。银环和福宝都退下了,她拿着火折子将放在小几上的油灯点燃,火光微弱,忽明忽暗。沈云音看了眼桌上的棋盘,她自幼就喜欢下棋,她的棋是太后手把手教的,上一世太后是她及笄的两日后旧病复发不治身亡,当时南宫冰璃刚巧不在定都,太医院里的东西又都是一群废物,活生生将太后的病托着整日全靠参汤吊命,等南宫冰璃归来之时太后仅剩最后一口气了,就在临终前她还一直握着沈云音的手说没办法看到她家小音儿出嫁了,话还没说完就咽了气。
如今想来沈云音的心口还在阵阵灼痛,呼吸困难。
沈云音揉了揉眉心,现在局已开始接下来就是排兵布阵了。但在这之前沈云音还是有一事想不明白,穆萧他到底要做甚,若是如她先前所猜想的那般他借着被杀害而换了身份那换成了谁,又做了什么。
常言道战场上要知己知彼,那盟友又何尝不是。
因着前世对大壅情况知之甚少,所以这个猜想终究是卡在了那里。不知怎得许是太累沈云音竟趴在桌子上睡去。
少女趴在桌上,眉头紧锁脸上满是汗珠,双手紧紧握成拳。
战场,风沙肆虐,尸横遍野,一面破损不堪的旗帜立在尸体中央,上面满是血迹,被风吹起发出猎猎的声响。
沈云音还是上一世的模样,穿着临终前的衣裳走在尸首之间,打量着周围。这是云州十三城最后一城——冠州,这是父母兄长和沈家军最后战死的地方。
想着,沈云音四处寻找终在城门口看到半跪在那里被三杆长枪穿破身体的父亲,沈云音不顾一切地朝那里跑去,跪在沈正堂面前,那衣袖擦拭着沈正堂那张沾满血的脸。
口中一边又一边地喊着“阿爹”,可却无人应。
最后她在茫茫尸骸中找寻所有亲人的尸首,父亲,母亲,大哥,二哥,叔叔们,婶婶们,堂兄们,将他们一一净面,葬于冠洲城门前。
就在一切安排妥当之时,一黑衣蒙面男子突然出现在她身后,并用剑抵在她颈见。
此人带着面具虽看不清面貌,但看衣着气质就知此人身份定不非凡。
没等她发问,那人就开口说了一句什么,只见薄唇微动却不闻其声。随后剑柄一转划破她的喉咙。就在沈云音摇摇欲坠之时,模糊间竟看见那人将面具摘下,只可惜还没看清就眼前一黑。
沈云音惊醒,坐起大口喘着粗气,细细回想着梦中情景。
那个蒙面人究竟是谁?他到底在说什么?他为什么会在云州?又为什么能看见已经死了的她?
屋外,福宝听见暖阁内传来声音急忙进屋查看,刚进来就瞧见沈云音整个人大汗淋漓正喘着粗气只穿了件单薄的中衣坐在榻上。
“姑娘您怎的坐在这里,小心着凉。”福宝取来一件披风披在沈云音身上。
沈云音回过神瞧着窗外,日光透过窗纸照进屋内,昨夜的油灯已经燃尽,只剩一段黑黑的灯芯搭在里面。
“何时了。”沈云音问。
福宝答道:“卯时三刻。”
“姑娘,小厨房已经备好早膳是要现在传唤吗?”福宝瞧着沈云音的样子猜想许是见了尸体夜里做了噩梦,她家姑娘一向喜欢吃的,每次遇见烦心事只要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