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音像是对于浔泽宁的突然到访并不意外。
她慢悠悠地走到浔泽宁的对面坐下,看了福宝一眼。
福宝意会,扶着银环离开。现下只剩沈云音和浔泽宁两人。
浔泽宁最先开口:“陛下新赏赐的龙井,香的很,尝尝。”
沈云音没动,静静地坐在那里。浔泽宁轻咳一声来掩饰尴尬。
“阿娘,有什么事不妨直言,咱们两人又何必遮遮掩掩的。”
浔泽宁一愣,“你都知道了。”
“阿娘,您真的很不擅长做这样的事。”沈云音拿了一个新茶杯为自己重新倒了杯茶,“银环是您的人。”
“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她来的那天。”沈云音微微抿了口茶,“是您让爹爹将银环安排在我身边的吧,她也不是什么沈家军的人,而是您养的死士。”
“您也不用急着反驳,这些年我的所作所为我想您应该都了如指掌吧。”
“嗯,知道一点。”
“只有一点吗?”沈云音嗤笑,“据我所知好像不止吧。”
沈云音又道:“您这些年为了试探我的实力派了多少死士,您不清楚我还不清楚吗?”
浔泽宁急忙解释:“音儿,不是你想的那样,阿娘,阿娘只是担心你,担心你不能够保护自己。”
“那今天的事情呢?也只是为了看看我能不能护住自己?”沈云音问。
“今天,今天。”浔泽宁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送您个理由,排除异己铲除祸患,您看这个理由可还满意。”
浔泽宁看着坐在对面的女儿,恍惚间她似乎不认识她,这些年来虽然每日都会有她行动的消息传来,但每每她都猜不透她这个女儿到底要做什么。
“阿娘今日,今日是阿娘的不对,不该让银环故意去招惹她,但是阿娘不懂,你又为何……”
“示好?”沈云音轻叹,“留着她自然是有她的作用,阿娘,我不怪您之前所为,今后还请您好好斟酌斟酌,我所做之事于我于您于沈氏一族乃至整个大齐都只会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说着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还请您安心放手让我一搏,女儿叩谢母亲开恩。”
浔泽宁忙将沈云音扶起,“你这是做什么,阿娘不过问了就是,你这又是何苦呢。”
“阿娘,请您谅解,我不是不想告知,只是时机未到,待时机成熟之时您自会知晓。”
“好,阿娘信你,但不管你做什么都要将自己放在第一位,莫要将自己置于险阻境地,切记你的身后永远都有家人为你撑腰。”
“女儿明白。”
“好了,你休息吧,阿娘先回去了。”浔泽宁理了理沈云音的发髻。
“女儿恭送阿娘。”
沈云音目送着浔泽宁远去的背影,心底默念:很快,阿娘很快你们就会知道所有事了。
送走浔泽宁,沈云音向西厢房走去,还有件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她去处理。
沈云音进来时福宝正给银环上药,西厢房正是一等丫鬟所住的地方。
寻常人家的一等丫鬟少则都有四五个,都住在一个屋子里自然是拥挤的。好在沈云音身边的一等丫鬟也就福宝和银环两人,住起来也宽敞,加上平日里沈云音素来是大方的得到一些稀奇的玩意都会赏给两人,单看这屋内陈设肖像富贵人家的小姐。
二人见到沈云音进来起身福礼。
沈云音做到旁边的软榻上,“银环,你今日……”
“奴婢知错,还请郡主责罚。”就在刚刚进院看见浔泽宁的那一刻起银环就知道她的身份已经藏不住了,她并不祈求沈云音能够宽宏大量的放过她,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她不喜吃里爬外三心二意之人,这是她们第一次见面时沈云音告诫她的话。
坏了规矩的是她,理应认罚。
银环跪在那里低着头等待着最后的判决,没想到沈云音竟让她站起来。
“姑娘。”银环迟疑。
“我此生最是憎恶三心二意之人,但今日之事我并不想再追究下去,你待我如何你我心知肚明,我沈云音确实不是绝顶聪慧之人,但也没到痴傻的地步,但是。”沈云音话风一转,“规矩就是规矩,你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今日就罚你好生养伤。”
“奴婢谢姑娘不杀之恩,今后定唯姑娘马首是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银环连连叩谢。
沈云音满意的笑了笑:“冠冕堂皇的话谁都会讲,我只看你日后的表现,如有下次绝不姑息。伤养好了,我还有其他事情交给你。”
“遵。”
沈云音出了厢房命小厮备好马匹,换了件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锦衣,外面披着件妆缎狐肷褶子大氅。
宽大的帽子将小巧的脸蛋遮得严严实实。
玄华街,京都最繁华的街道,即使在寒冬腊月里这里依然熙熙攘攘,两边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一家更比一家高。
一身着红衣的女子骑马奔过,来往的行人纷纷退让,最后在南青楼前停下。门口的小二见有来客忙热情迎进。
沈云音径直朝二楼走去,推开最里面的雅间门。里面早有来客,正围坐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