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天花板永远是单调的白色，然而比起改造后的正义大厅，这种白色还不算苍白到冰冷。
莉莉缓缓地眨着眼睛，梦里她的眼泪仿佛永远也流不完似的，醒来后却根本哭不出来。
就像是回到了最开始在哥谭的时光，她几乎从来不会哭。
那时候她的人生里并没有太多让她在意的东西，不曾得到过，也就体会不到失去的痛苦。
莉莉现在只是感觉心口有个巨大的空洞，呼啦啦地灌着风。
她要回去，找到超人。不论他变成什么样子，她都要找到他。
莎莉依旧没有苏醒，她们虽然融合了大部分，却仍然有着自己独立的意识。
不知道到底真身为何物的恶魔，似乎和莎莉一起沉睡着。
也并不完全是沉睡状态。
莉莉抬起自己的手，那些来源于恶魔的能力依旧能够随时使用。
这次莫名其妙的梦境加深了他们之间的联系，莉莉对莎莉和那个天天吵得她头疼的恶魔有了一些奇妙的感应。
从前只有莎莉能看见她的记忆，她却从来都看不到莎莉的。
莉莉不知道莎莉到底是什么，也不知道她到底想要什么。
现在依稀能感知到一点了。
梦境是莎莉创造的。
时间已经过去半个月了，准确地来说，现实世界的时间已经过去16天了。
莉莉对魔法侧超级英雄和反派们也算是了解，梦境里的大家都有着真实而且完整的人格，这根本不是普通的幻境能做到的。如此一个仿佛真实世界的大规模幻境，而且维持了那么长的时间，没有哪个凡人魔法师能做到这一点。
如果不是莉莉的心灵有缺陷，整个幻境的运转逻辑会更自洽，没那么容易就被发现是假的。
如果莎莉的能力再强一点...
莉莉闭了闭眼，暂时压下心里纷杂的思绪。
门外响起杂乱的脚步声。
今天当值的医护们急匆匆推开门进来，一下子就把病床上的莉莉围了起来。
“感谢上帝，温德尔小姐，您终于醒了！”
“您身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能听得清我说话吗？”
医生们你一句我一句地问着莉莉，想要确认她的精神状态，有一位瘦高个的医生已经拿出一个小手电，打算检查一下莉莉的瞳孔。
莉莉不耐烦地挥开他的手，猛地坐了起来，在医生们的惊呼中拔掉了身上插着的输液管和电极片，光着脚从病床上下来。
医护们想要阻拦莉莉离开病房，但没成功，很快就被莉莉全部打晕了。
莉莉直接走出了医院，在医院门口，看着马路上的车水马龙，她恍惚了一下。
她能去哪里呢？
天空中传来两声隐约的音爆声。
莉莉抬起头来，没看见超人的身影，一阵脚步声传来，她转身看见克拉克衣着凌乱地急匆匆跑过来。
“莎莉！”克拉克高兴地大喊。
但他的笑容很快就凝固了，他看见了莉莉血红的双眼。
“莎莉？”
莉莉平静地说：“她还没醒。”
克拉克满脸都写着沮丧，失落地叹了口气。
见他这样，莉莉无意识地握了握拳，开口道：“她会醒过来的。”
克拉克打起精神，试探着对莉莉说：“那你现在...”
他看向戴安娜为莎莉开的VIP病房的方向，那里昏迷的医护们已经被其他人发现了，整个病区都混乱起来。
“你要不要跟我回家？我是说...我和莎莉一起住的那个地方。”
回家？她没有家。
莉莉垂下眸子，掩盖住波动的情绪：“可以。”
克拉克于是带着莉莉往住处走。
莉莉她醒过来这件事是瞒不住的，行踪也没办法遮掩，氪星飞船或许是个还不错的选择，但它是被莎莉和乔·艾尔一起藏起来的，克拉克自己都找不到。
克拉克犹豫了半天，斟酌着语气，问莉莉：“唔...你记不记得都发生过什么事情？”
“我有她这20多年的记忆。”莉莉回答他，“你就当做我们是人格分裂吧。”
就当作是？莎莉之前也是这么说的。克拉克皱了皱眉，作为文字工作者，他能听出来这是什么意思，他看了眼面色平静的莉莉，压下了心里的疑问。
穿着病号服的金发女人光着脚走在大街上，这引起了很多人的注目。
克拉克听到了人们的窃窃私语，他叹了口气：“唉，要不我背着你吧，你这么光着脚走，看起来...挺难受的。”
莉莉并不觉得有这什么难受的，醒来后她的身体又重新被魔力强化了，虽然比不上氪星人的钢铁之躯，但也远远超过普通人类的身体极限。
不过她也察觉到了路上的人对她指指点点，本来她并不在意，但既然克拉克在意，她也可以在这种小事上听他的话。
于是克拉克就背着莉莉继续走。
感受着克拉克身上和冬日暖阳一样的生物力场，莉莉的眼眶有点热，她眨巴几下眼睛，压下缓缓泛起的泪意。
他俩还在路上，莱克斯的电话就打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