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意外,我是去砸城砖的,结果不小心把水缸给砸了。”洪涛让老头给逗乐了,没想到姥爷还有点幽默的天赋。
“砸城砖干嘛用?”老头之所以没护犊子,主要是和邻居家张爷爷关系不错,不愿意因为一口水缸给两家添麻烦,这要是换一家关系一般的,保准得说:你们家水缸放的不是地方!这是没伤到我们家小涛,要是伤到了,你们家赔得起吗!
“您等着啊,我今天弄了点儿好玩意回来,我去给您拿去。”洪涛一般的事情都不瞒着姥爷,一溜烟跑回小舅舅的屋里,把那一箱子蛐蛐罐给抱了过来。
“哎呦,这不是蛐蛐罐嘛,我看看,我看看,像是个老物件啊!”姥爷虽然不算真正玩虫的,至少也算个业余选手,让他说出什么门道儿来,他肯定不成,但是认出来还是没问题的。
“我花4块钱从委托商店里买来的,您看值不值?”洪涛直接把收购价缩水了10倍,他经常这么干,80块钱买块老手表,他说20买的,还特意让委托商店的售货员给他开假收据来骗他姥爷,当然正式盖章的收据是开不出来的,只能是没有章的收据,真正的收据他全藏起来了。
“值了!我觉得照这个成色,至少也是大清朝的物件了,比我这个蝈蝈葫芦还要老,等以后你再看到合适的葫芦记得给姥爷弄一个来,一只蝈蝈它不爱叫,我得再弄一只。”姥爷也不和洪涛多讨论钱的问题。
“今天我碰见一个姓那的老头儿,是个蹬板车的,他教了我不少养蛐蛐的知识,您认识他嘛?”洪涛想从姥爷这里打听打听那个老头的底细,毕竟姥爷土生土长在这一片已经几十年了,说不定认识呢。
“大秃瓢那个?三轮车锃亮?”姥爷果然认识。
“对,就是他,是他把我拉回来的,还给我讲了好多玩蛐蛐的规矩。”
“嘿,那可是是个玩主儿,早年间他家有个大院子,就在钱粮胡同里,后来铁杆庄稼倒了,铁杆庄稼就是。。。。。。”姥爷开始给洪涛介绍那个老头的来历。
“铁杆庄稼我知道,您接着说!”洪涛几乎和每个成年人聊天,都得这样打断别人几次,到不是他不礼貌,而是对方总会不由自主的去给他解释好些他不应该知道的东西。
“后来他父亲卖了不少家当,开了一家车厂,买卖还算不错,在东城这边都叫他那金牙,他有一嘴大金牙。再后来解放了,他那个大儿子是国民党军官,带着一家人想坐飞机跑,不过飞机票只有3张,本来是准备给老爷子一张,弟弟一张,然后让老妈和弟媳妇在这里等死。这位那二爷也是条硬汉子,直接把飞机票给了他怀着孕的媳妇,然后带着他老妈一起留了下来,唉,造孽啊!”姥爷说到这儿,也有点激动,叹了一口气。
“那后来呢?”洪涛没想到那个嬉皮笑脸的老头还有这么曲折的身世。
“后来他老妈没几年就死了,当时他把家里能卖的全卖了,不顾政府的禁令,从西山请来好多和尚,给他妈在东四大街上做法事,一直走到了东直门外。后来政府没收了他家的院子,他就在院子旁边搭了一个小院儿自己住,刚开始是帮人家摇煤球,后来也不知道从哪儿弄来那辆车,就开始蹬板车了。可惜他那个媳妇和孩子了,死活都不知道,他也一直没再娶,就一个人过倒现在,等他闭眼的那一天,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唉。。。造孽啊。。。”这么一会儿工夫,姥爷已经说了两次造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