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晃然不觉,到榻上斟了一杯茶,递给青年。
“花神喝点茶。”
斟完茶之后,她顺手推开了窗户。
刚泡澡的水汽,还没完全消散,需要开窗通通风。
花满楼握着微温的茶水,柔声道:“夜晚寒凉,记得穿好鞋履,莫要赤脚走路,也莫要洗完澡马上就吹风。”
少女不甚在意道:“没事,我不怕寒凉。”
她身体好着呢。
“花神找我有事?”竹枝枝问道。
她深知,要躲过一个话题最好的办法,就是开启另一个更吸引人注意力的话题。
少女万万没想到。
第二个话题是她更不想要谈的。
花满楼刚将药瓶拿出来。
少女就直觉不好。
“苏姑娘说,你每晚都得记得涂药才好。”花满楼道。
他原本的打算,只是送药。
但听着少女的语气,他已经知道,在他离开这个房间之后,对方是绝不会涂药的。
“枝枝,伤口发炎可不是闹着玩的事情。”花满楼道,“难道你想要我一直担心你的伤口吗?”
竹枝枝气虚。
军校生都是一堆吃软不吃硬的硬骨头,软心肠。
听到这样的话,不仅气虚,心也虚。
“那不是……蓉蓉不在,也没人帮我涂药啊!”少女说着,语气坚定起来,“总不能让陆小凤帮我涂吧?”
没错,绝不是她不想涂药,而是伤在后背,她够不着!
花满楼哑声半晌。
好一会儿,青年温润的声音响起。
“若是……枝枝不介意,花某倒是可以帮这个忙。”
窗外的月,忽然全躲进了浓云怀抱。
花满楼在安静地等着竹枝枝表态。
少女久久没有回应。
就在花满楼准备一笑置之时,灯火哔啵响了一声。
灯花跳落桌台。
咔。
窗户被关上。
“好呀。”少女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里。
即便如此,花满楼还是解释道:“我是个瞎子,什么也看不见,总是要比陆小凤方便些的。”
竹枝枝将绑起来的长发,全部别到身前。
她有些晃神地想到。
哦,对。
她家花神眼睛不方便来着。
不过……
少女觉得,看得见看不见,对她花神,似乎并无影响。
这么一想,原本被热水蒸得红润的脸蛋,就更加通红了。
花满楼原本心里是极其坦荡的。
他本就是为了帮人涂药而来,绝对没有半点别的心思。
只是当少女的手落在自己腰间,将腰带抽走,衣物滑落肩头的那一瞬间,呼吸还是乱了一拍。
面对心上人这样的举动,要是他全无反应,那他不该是个柳下惠。
——他该是个太监才对。
柳下惠坐怀不乱,乃是因为怀中女子与他并无丝毫瓜葛。
可眼前人,是心上人。
花满楼握着药瓶的手,收紧了一点。
灯火晃动了一下。
竹枝枝趴在案几上,将伤口露出来。
浸泡了热水之后的伤口,艳如残阳。
花满楼没办法看见,可他却能闻到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以及伤口被热水浸泡之后,那特殊的铁锈味。
那一瞬间,心疼漫上心头。
就算是有旖旎,在这一刻也烟消云散。
“若是身上有伤口,便不适合泡澡,稍稍擦洗一下便好。”花满楼忍不住叮嘱道。
他将药倒在掌心里,用指腹揉热了,再推到少女后背的伤口上。
竹枝枝有些心虚地把自己的脸,埋了起来。
她知道。
少女只不过是擦洗了好几天,实在受不了,偷偷泡了个澡。
没想到。
苏蓉蓉不来抓她,倒是变成了花神来抓她。
“我知道了……”竹枝枝回应道。
看来,人还是不能干亏心事,无论亏心事是大是小,迟早都有被抓个现行的时候。
少女乖乖听话的时候,花满楼便不舍得苛责了。
太过听话乖巧,不令人费心的少女,总是令人无端有种心疼怜惜的感觉。
青年涂药的动作,比苏蓉蓉还要轻缓、温柔。
竹枝枝只觉得像是有一片羽毛,在给自己轻轻顺背。
——舒服。
少女想着,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不知不觉中,她便睡了过去。
毫无戒心。
重伤不醒,海上漂泊,又奔波报案。
她也的确是累了。
“枝枝?”花满楼听着少女绵长的呼吸,喊了一声。
竹枝枝的意识回转,却依旧不舍得睁开眼睛。
军校生么,警惕性还是很强的。
只是看见花满楼,戒备退去,人又重新变得迷糊起来。
“嗯?”少女只是冒出个鼻音来。
软绵绵的。
像是云朵落在怀抱里。
花满楼忽然就有些不忍心将她叫醒。
“在案上趴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