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岁告白失败后,阳煜来这里找过寒伊几次,那时候本以为自己的基因锁都被她删除了,但手放到柜门上时,隧道还是开启了。
那天,阳煜一个人在树屋里待了很久,看着天边从朝霞初露到夜幕沉沉,他想不明白寒伊现在对他是什么想法,也理不清楚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但那天他站在树屋里伸手触向窗框上寒伊曾经给他刻下的身高尺度,从一米到一米八三,他终于站在了和寒伊同样的高度俯瞰雾气蒸腾的山谷与丛林,但看到的仍旧不是她眼中的风景,从那时开始他便下定决心要换一种身份从头再来,迟早有一天他能真正做到与寒伊并肩,而不是在这里对着一个曾经无比渴望的高度安慰自己。
阳煜踩着寒伊为他专门打造的阶梯一步步踏上去,记忆里这个藏在银杏树上的木屋,只不过是寒伊偶尔为了躲清静造的,屋子不大,最中央开了一扇窗,窗边放着一个原木茶桌跟两个蒲团,除此外就再无他物,直到三年前他离开时也是如此并无改变。
但当阳煜踏上最后一阶台阶,看到的却是星云纱做成的殷红礼裙裙摆铺满了整个木屋,窗外飘着纷扬的大雪,茶桌上放着个许久不见的红泥炉子正涅涅沸腾,寒伊坐在桌前穿着那身华丽的星云纱礼裙,左手腕上多了个红玉镯,清瘦的手指松松捏着个白瓷杯,正偏头看着窗外发呆,袅袅飘起的热气在她眉间氤氲,平添了几分脆弱与不真实感。
看着这一幕,阳煜总感觉下一刻她就会随窗外的雾气飘散,他不自觉加快脚步,两三步就走到桌前,一路都端的极稳的果盘与桌面轻磕了一声,熬的浓稠的小米粥在碗里晃荡了几圈,漾出来了几滴粥顺着瓷壁往下滑。
寒伊的注意力被他发出的微弱动静吸引回来,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不由笑道:“怎么,被姐姐这一身美到盘子都端不稳了?”
说着她就想伸手去拿葡萄,阳煜伸手按住了她的手,温热指腹触到她相较于车上更为冰凉的体温,他本舒展的眉头又蹙起,寒伊拿葡萄的手从他手下迅速抽出来,食指中指弯起敲了敲他的眉心:
“说你两句葡萄都不让我吃也就算了,怎么还开始皱眉了,你这小孩气性怎么这么大?小小年纪,皱什么眉,皱眉老的快还会变丑,不许皱了,来,笑一个,再叫一声姐姐,让我看看我们家小洋芋长大了笑起来是什么样子。”
阳煜被她这一通调笑,眉是不皱了,但还是绷着一张脸,什么表情也没有。他沉默地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巾擦干净流下来的粥,把早餐从盘子里拿出来一一摆在寒伊面前,水果一概没给全放在自己面前。
寒伊看见他这动作逗小孩逗上瘾了,左手抚着心口故作痛心道:“哎,时光易逝,人心易变啊,以前姐姐长姐姐短的小洋芋,现在葡萄不让姐姐吃,看着姐姐臭着一张脸,活像姐姐欠了他八百年的债没还,难过,没胃口,这饭也吃不下去了。”
阳煜伸手剥葡萄的手顿了又顿,抬头看着寒伊装也不好好装,那右手又偷偷摸摸地往前伸着想拿葡萄,他艰难地扯扯嘴角,算是笑了,声音闷闷的,不情不愿地从嗓子里挤出一句:“姐姐。”
寒伊本来就是逗阳煜玩,没想过他会真的叫,不过阳煜的声音跟少年时的清澈干净相比,现在声线低了一点,闷声说话时更是多了几分磁性,寒伊听完后愣了一秒,又把耳朵凑过去兴奋地说:“没听清,没听清,再叫一声。”
阳煜撇过脸,不理她了,沉默地剥着手中的葡萄,寒伊见把人逗过头了,老老实实地坐在那吃早饭,隔了这么久,她再去喝粥时,早饭依旧是温热的,这套餐具没有保温功能,不用想也知道阳煜这一路都在用火系元素给早饭保温。
今天整个云宇星都在寒冰系浮生的加持下,室外温度最低达到了零下三十度,火系浮生大多在居民家中维持室温。室外的火系元素少的可怜,也难为他耗费这么大精力只是为了一碗温热的粥。
寒伊本没有什么胃口,但这么想着,心中就软了一角,总觉得,阳煜费这么大事运过来的饭,她不吃完都对不起他这份心意。
阳煜剥完一整串葡萄的功夫,她碗里的粥也终于见底了,喝完最后一口粥,面前就被推来一碗剥好的葡萄,晶莹剔透的果肉在玻璃碗里盛着,阳光落进来时,整个碗都泛着微光。
“没有不给,今天天冷,葡萄太凉,你胃里没东西直接吃会胃疼,而且你刚喝了茶不能直接吃葡萄。”阳煜这样说着又把玻璃碗往她那边推了推。
扒开了皮的葡萄在阳光下一眼就能看到它纹理分明的果肉,剔透敞亮,就像是阳煜真诚丝毫不加掩饰的心,就这样明晃晃地摆在了寒伊面前,在问她,你要吗?
寒伊右手下意识去摸那个红色玉石,摸了个空才发现东西在手腕上戴着,她稍稍有些头疼,觉得自己可能是被体内寒晶蝶基因躁动弄的有些神思错乱,今天的一系列行为包括思维都有些跑偏,再这样下去可能过不了一时半刻,她的手就伸向阳煜的眼睛了,这样不行,至少目前不行。
她抬手打了个响指,屋顶自动敞开了一道口子,却没有寒冷的空气涌进来,仿照阳光自动洒在她身上,银杏树枝叶在她身后紧贴着她的身形编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