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末,连着三日的雨水笼罩上郡,正是农忙的时候,然而对于唐婳这种生意人来说就算是天公作美,不用出摊。
纵使是休息日,唐婳也没闲着,接了满满两大缸水,盖上盖子存着。阴雨绵绵几日,浆洗的衣服没法干,她又跑到布坊买了几匹布,然后去成衣店裁衣。做完这些,她榆木匣子中的钱也只剩薄薄一层,她又开始盼着开市了。
转眼立夏时节,草市中的小贩、游人都换上了轻便的衣服,唐婳也不例外,新做的桃红粗布衣衫穿着也比平常舒心。
不是节假日,唐婳的生意平平淡淡,好在小叫花子来了,带来了一些消息。
被弹劾的大理寺少卿卢南风可不好惹,很快揪出弹劾的背后之人,两人之间互相弹劾的奏章陆陆续续送到养心殿,这其中渐渐牵扯出不少官员,本来只是纵女私奔,后来逐渐发展成这个官员抢占私宅、那个官员欺男霸女,更有暗通他国者。
最终,这场战争以罚的罚、流放的流放、抄家的抄家结束,而卢南风罚俸一年。
唐婳听了十分庆幸,当日逃离韦府简直是机智,贵圈太乱,她可是菜得很。
唐婳和小叫花子蹲坐在树下,啃着吉祥兔,十分悠哉,起初小叫花子还不肯蹲,红着脸骂唐婳粗俗,后来被唐婳强拉坐下,一只糖就哄好了。
其实唐婳也发现,这里的人还蛮守礼的,要么跪坐,要么垂腿端坐,似乎是不能接受一些出格的举动。
小叫花子一边啃吉祥兔,一边欲言又止偷瞄唐婳,最后他实在没忍住,一股脑将剩下的消息也告诉了她。
卢千金出了这种事,被卢南风送到礼佛寺祈福,可没想到转头太后就去了礼佛寺听高僧讲禅,两人恰好遇上。短短几天,卢千金就入了太后的眼,这几日太后回宫,身边缺个一等宫女,卢千金便跟着回宫侍奉太后了。
在唐婳看来,卢千金怕不是游戏玩家,不然就是穿越女主,还是拿了大女主剧本的那种。
唐婳和小叫花子两人窃窃私语,此时安静的草市悉悉索索开始有人走动,唐婳探头听得好像是草市门口的动静。
“草市尉回来了!”
不知谁喊了一嗓子,立马带动了草市中懒懒散散的众人,远远地,唐婳看到一群人围着向草市亭走去,这其中就有张三。
唐婳和小叫花子也凑上前去看热闹,人群中的陈胜像是刚从田地中回来,庄稼人的衣裳,靛蓝衣袖上还溅了几个泥点子,草鞋上还沾着新鲜草叶。
陈胜抱拳,声如洪钟:“各位乡亲父老,明日我就要去大啬夫那正式处理农事,以后草市尉就由张三兄弟担任,不日文书就会下来。”
陈胜生在农家,长在农家,对农事熟悉,前一段时间一直帮着大啬夫处理农事,如今老田官退下,自然就是陈胜接任。
如今秦二世年间,虽说有韦思清这样富可敌国的富商,对外贸易畅通,对于唐婳这样的生意人,朝廷也体恤,但秦国自商鞅以来一直沿用重农政策,比起草市尉,自然是大啬夫属下的田官更有用武之地。
众人纷纷恭贺陈胜和张三,人群中的张三一一拱手回礼,丝毫不见之前的无赖样,双眼笑眯着,脸上兴奋得红了一圈。
张三的目光扫到唐婳这边,笑意更甚,而唐婳面前的人太多,她挤不进去,只远远地拱手祝贺。
张三附在陈胜耳边说了什么,陈胜越过人群看向唐婳这边,唐婳感应到了,不得不拨开人群上前。
新上任的草市尉张三遣散了围着的众人,唐婳感到拥挤的人群松散开,毫不费力地上前与陈胜见礼。
陈胜大笑:“无需行礼,我听张三说,你这小女子可是最无礼的。”
看来张三和陈胜确实关系匪浅,唐婳有些羞窘刚想解释,身旁的小叫花子叉腰凶巴巴地捍卫她的名声。
“你说谁无礼呢......”
小叫花子话没说完,冷不丁地被一双手按住头,头发揉得更加乱糟糟,他抬头怒视张三,张三漫恐吓地给了他一拳,力道拿捏得恰到好处,小叫花子捂着头躲到唐婳身后。
唐婳哄小叫花子帮忙看着铺子,他一溜烟跑了,面对陈胜与张三,唐婳讲起了小叫花子的身世。
听说小叫花子因为战火失去了家人,跟着流民来到上郡乞讨,上郡对流民的态度已是极度宽容,不仅给在王家村附近安家,还定期施粥,所以大部分流民都留在了上郡。
陈胜和张三都有些触动,陈胜叹气:“战火连绵,百姓遭殃,如今公子宽仁,让流民安营,只是这落户的事还得等上三年。”
唐婳也有些了解,留在上郡的流民在安营之后得待满三年方能在户部登记,而户部每一年普查人口,错过了,点卯不够三次就还得等上一年,也许是因为这样,小叫花子才到处打听消息以防错过吧。
张三向远处的小叫花子招手,小叫花子不情不愿慢吞吞走过来,张三抬起手刚想给他一个响栗吃,最后还是轻轻落在他头上,小叫花子抬头诧异地看他,张三又露出痞痞的笑容。
“以后我张三罩着你,叫声哥听听。”
“哥......”
张三等着小叫花子多叫几声,没想到小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