俱全,省心省力,公主直接搬进去即可。”
下方的画卷更长更大些,绘制的府邸轮廓明显大了许多。
“另一处是英国公府。”
徐公公指着英国公府绘卷,“英国公是开国功臣,后人降等袭爵,传到这一代失了爵位,族人十几年前搬出去,宅子就空了。
“宅子正对着朱雀大街,直接在坊墙上开的外门。五进的大宅院,三间首头正门,只需把头顶铺的瓦换成琉璃瓦,正门上的铜门钉换一换,长廊上重新金粉漆画,就符合公主府规制了。”
徐公公的手在第二幅绘卷上点了点,
“最大的问题呢,就是年久失修,只有几处主院落能住人,其他的跨院,池子,回廊,庭院,都需要花大力气修缮。麻烦得很。”
两边都解释完毕,徐公公在旁边恭谨叉手,
“两处府邸各有利弊,不知公主中意的是哪处。这两副画卷老奴留在这里,公主想好了,明日老奴再来——”
“不必等明天了。”姜鸾打断他的话,
“我选英国公府那处。徐公公今日就回禀吧。”
徐公公欲言又止,压低嗓音劝了句,
“老奴过来之前,裴督帅嘱咐老奴带一句话给公主。公主讨要的八百户实封,圣人那边不允。修缮公主府的人力和钱款,还需依照惯例,等宗正寺那边拨款下来。请公主量力而行。”
“知道了。”姜鸾点了下英国公府的绘卷,
“不必劝了,我就中意这处。公主府以后要养三百亲兵,地方小了怎么给他们住。钱财可以想办法筹措,地方小了再没法子挪腾了。画卷收起来拿回吧。”
徐公公仔细收起卷轴的同时,姜鸾随口问,“好久没见裴督帅,他最近忙什么呢。”
徐公公揣着的满腹心事都被勾出来,看看左右无人,悄声漏了几句,
“最近朝上事不少。圣人三月叫开了虎牢关,导致京城被围二十日,险些动摇了国本。虎牢关守将石虎臣已经畏罪自尽,死前留下一封遗书,独自担了所有的罪责。他这一死不要紧,案子后续怎么办,还要不要继续往下查,朝廷吵得凶。”
“裴督帅的意思是追究还是不追究?”
“当然是要追究的。裴督帅的原话说,“人死了,事未了。若主犯自尽就能了结了重案,这次的主犯是自己畏罪悬梁的,下次就是被人按住手脚挂梁上了。”
姜鸾若有所思,“人死了,事未了。接下去他要查谁?”
“查兵部。”
徐公公解释,“石虎臣是兵部的郑侍郎大力举荐的人选,郑侍郎连坐获罪,已经全族下狱了。后面要怎么追责,斩首还是流放,还在议。”
说到这里,徐公公叹着气,点了点手里刚收好的第一幅画卷,
“公主刚才挑选的那座三进的精巧宅子,可不就是郑侍郎家么。四月头追查郑家,四月底抄没的家宅。南阳郑氏,也算是绵延三代的望族了。去年郑家添丁设宴,老奴还登门送了礼,哎。”
认识多年的四品大员在眼前落了个抄家入狱的下场,徐公公接连叹息了好几声。
临风殿这些日子被护卫得严实,消息蔽塞,郑侍郎获罪下狱已经四月底的事了,姜鸾还是第一次听说。
“兵部侍郎连坐获罪,抄了家。”姜鸾垂下长睫,若有所思,
“说起来,早上行笄礼时,观礼的命妇里就没见着卢家老夫人。我原以为天气太热,卢老夫人年纪大了不来。听徐公公一说,我才想起——总掌着兵部的兵部尚书,卢望正,似乎是范阳卢家的嫡系?这次朝廷追究兵部的罪责,株连到了卢家?”
徐公公吓了一跳,连连摆手,
“不至于,不至于。再怎么追究,不至于株连到四大姓头上。”
他赶紧转开话题,“除了追责,朝廷还奖了好些忠臣。公主认识的丁翦丁将军,这次护卫京城立下大功,破格提拔,连升了两级,如今是正四品威武将军了。”
姜鸾眼里带出了笑意。
又拉拉杂杂问了小半个时辰,问得差不多了,才打发徐公公出去。
徐在安抱着两卷画轴出去,刚迈出临风殿的门槛,就感觉门外静得可疑。
仔细往两边瞄,赫然看见裴显背手站在斜对面的宫墙下,正凝目注视着这边宫门上方探出去的一小枝雪白梨花。
狭长的宫道两边尽头把守着披甲卫士,把这一片巷道清了场。
徐在安赶紧快步过去,恭恭敬敬地叉手行礼,“督帅怎么亲来了。”
裴显抬眼望着雪白梨花,问,“公主选了何处宅邸?”
“选了英国公府。老奴已经按督帅的吩咐当面说了,公主要求的八百户实封被圣人驳回,整治英国公府需要大力气,选现成的郑侍郎府省心省力。但公主坚持选英国公府。”
裴显皱了下眉。“她可有说原因?”
“老奴问啦。公主说,公主府要养三百亲兵,需要备下大院子给亲兵们住。公主的原话说,‘钱财可以想办法筹备,地方小了再没法子挪腾了。’”
裴显露出了细微的意外神色。
雪白的梨花飘散着飞下,落在宫道上,他的目光长久地落在紧闭宫门的铜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