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争山庄距离言家本来就不远,来回不到两天的路程。
当初就是因为两家距离相近,原家这位小公子才被送到言家住了半年。
眼看已经走了将近一天,前来追赶的黑衣人大多已经不知去向,楚留香这才放下心,对言修然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在路边歇一歇吧。”
依着他这般的脾性,怕是没有吃的就开始闹了。
前方不远处便是城镇,官道旁摆着个茶摊子,依稀坐着几个人在歇脚。
陆小凤下了马车,显然对附近的城镇比较熟悉,伸手对着远处遥遥一指道:“过了这个小城,向北便是无争山庄。 ”
楚留香奇道:“陆公子之前来过?”
陆小凤道:“我之前挖那忘忧草的时候去错了地方,差点挖到无争山庄去,后来才知道压根不在那里。”
“以前本来是有的。”花满楼被谢孤帆扶着慢慢下了车,淡淡笑道:“但是山上起了一阵大火,自此便绝迹了。”
陆小凤道:“那等害人性命的毒物,其实还是绝迹了最好。”
一行人在茶摊坐下。
伙计见他们腰间佩剑,知道都是练武的,也不敢怠慢,连忙端了茶来。
楚留香本以为这里好歹有些吃食供应 ,谁知道除了茶却是什么也没有,生怕言修然当着陆小凤的面露陷。
然而只见言修然规规整整的坐好,小孩子一般乖巧的坐在板凳上,一本正经的喝起茶来。
楚留香盯他一会儿,只见他坐着一动也不动,这才放了心。
然而他刚刚放心,忽然见言修然从怀里又一次掏出他那个装石子儿的小锦囊来了。
楚留香心中暗自一惊,这家伙不会又想拿他的石头来买单吧,这若是被陆小凤和花满楼看了去,又该如何解释?
他不找东西还好,,这一找东西,楚留香便看到他衣襟上粘了一块油污,想必正是刚才那只烧鸡留下的污渍,将他领子口那规规整整绣着的一片竹叶整个盖住。
楚留香见陆小凤和花满楼在闲聊,没有注意这边状况,便急忙问谢孤帆道:“我今日他将那烧鸡整个……“
谢孤帆:“我知道。”
楚留香瞪大双眼:“他如何做到的?”
谢孤帆道:“下口之前那烧鸡已经被内力震碎了,嚼都不用嚼。他若是饿极了,石头块也是能吃下去的。”
楚留香:“……”
天知道这小子到底是从哪来的这些技能。
难道他一个堂堂贵家公子,以前竟常常挨饿不成?
楚留香心中正是狐疑,见言修然手里捻着那枚石子儿,屏息听着什么,忽然手指一动,石子儿便闪电一般离手!
不多时,头顶有鸟惨叫一声,竟直直落到言修然怀里来!
楚留香定睛一看,见竟是一只通体雪白的信鸽,不偏不倚的掉到了他的膝盖上。
言修然脸上丝毫不动声色,袍子一掀便把鸟儿盖住了。
然而早就惊动了陆小凤和花满楼,怀归更是蹦蹦跳跳跑了过来,欢喜道:“爹爹你抓了个什么呀!”
言修然见已经暴露,无奈,只得从袍子底下把那信鸽拿出来。
楚留香侧目一看,只见那雪白雪白的信鸽脑袋被打了一个坑,早就没气儿了。
他哭笑不得:“你即便是饿了,也不该打别人家的鸽子。”
陆小凤倒是好奇地很,凑过来看:“你打了只信鸽?”
言修然也不回答,低头把信鸽脚上的信筒打开,只见那纸的一角纹着一片竹叶,上面是齐齐整整的一行字。
几个人凑着看了半晌,都面面相觑。
字是认得的字,连在一起就不认识了。
陆小凤道:“这不是言家的信纸么?飞鸽传书来这个方向,是要送来给你的么?”
楚留香当下心中通明,这定是言铁衣要送到无争山庄去的,只是这信上写的什么却是无人知晓,想必只有无争山庄原少庄主一人能看懂。
陆小凤见言修然不答,心中之前的疑虑更甚。
他自小同言修然一起长大,加之有言老先生教导之恩,心中早当他是家人一般。
儿时建立起来的信任最为牢固,那种源自本能的信任已经蒙蔽了他一路,可是到了如今,他再也不能视而不见那些问题了。
言家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正要开口询问,忽然听见路边一声喊:“陆小凤!”
一行人齐齐回头,只见路的另一头走过来一个青袍短须的健壮男子,他年纪不轻了,相貌清癯,见到陆小凤如同见到多年挚友一般爽朗开心,大步流星地走来,道:“真巧,真巧!”
陆小凤连忙起身道:“谢前辈!”
楚留香见他如此恭敬,心知此人断非常人,便也转头微微颔首。
只言修然坐着一动不动,面容僵着,如同一个死人一般,忽得将手 伸到另一边袖子下面,嘶啦一声将纹着青色竹叶的袖口整齐地撕下,藏入怀中。
陆小凤连忙给这人让座,介绍道:“这位是摩天崖的谢前辈。”
此名一出,几个人面面相觑,谁也不说话。
摩天崖的谢烟客,玄铁令主人,当年收回一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