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外下着雨,淅淅沥沥的雨点打着绿色的琉璃瓦,在黑夜里溅起一朵朵细小的水花。
“殿下,您该就寝了。”
掌灯太监轻轻地走到太子面前,温声提醒道,“现下已至亥时,您明日还要早起去李大人那儿听训,如若还不睡,恐怕……”
他后面说的话季尧年已经听不清了,但大抵也能猜到是劝她早睡的话。
季尧年听着殿外的雨声,心如静水,就在她刚支起身子,想说句什么的时候,耳畔系统的提示音就打断了她还未来得及说出口的话。
“目标任务三号已开启进京的科举征途,请宿主尽快准备完成雕刻形象任务。”机械音伴随着任务面板一齐在季尧年眼前弹出。
季尧年挥了挥手,屏退了身旁的掌灯太监。
“科举的事情也越来越近了,只是这太子的王叔———肃王殿下还有三日还朝……他一来,这京都的天怕是又要变了。”季尧年拖着疲惫的身体,倚在榻上把玩着手里的刻刀。
“太子身后又母族不显,再加上她从小就孱弱多病,清醒的时间甚少,皇帝现在又只顾着跟世家分权夺利,哪顾得上对她施以关照?”系统化作一个拇指大小的娃娃蹲在季尧年的床头,说话的语气里也有些无奈。
“是顾不上还是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季尧年摸出以前刻好的无脸面塑娃娃,忽然有些感同身受,“也不怪大齐撑不了没几年就被苏翎夺了位,这皇帝生前就把世家得罪了个遍,太子一个被当作继承人培养的小姑娘本身就没有学到什么阴阳反转的手腕,一年到头除了喝药昏睡、活像个傀儡娃娃,她怎么可能斗得过那群豺狼虎豹?”
系统一边扒拉着面塑工具箱,一边咋舌感叹道:“科举一出,世家门阀衰落只是时间问题早晚,我觉得我们现在重点要做的就是保护好奉圭阁中的几位寒门弟子,让他们免遭男主的毒害。”
一头雾水的季尧年终究还是被被系统的解释气笑了,“我们连后面那二十多个人是谁都不知道,你倒是跟我说说,我们应该要怎么护着他们?”
系统自知画饼失败,只能唯唯诺诺地扣着手指数着剩下的日子:“这不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吗……谁知道苏翎为什么发疯啊,我本来就只是负责修补奉圭阁的任务,也没想到来了之后会是这么个情况。”
“先把你的几个大宝贝放一放,我们得先想想办法从苏翎手底下把那个科举寒门子弟救出来再说。”季尧年叹了口气,她感觉要是再不想点办法出来,自己这个任务应该是要做到头了。
“等等!既然苏翎现在京都,那他身边的军师徐凌云岂不是也要在京都?”
季尧年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细细看着自己手里的面塑娃娃,忽然觉得这是一个和徐凌云见面的契机。
作为苏翎的府官,徐凌云可以在奉圭阁内排在攻略目标的首位。
季尧年摸了摸刻刀,忽然想起来太医早间对自己的诊断,胡子花白的老头语重心长地告诫她要保养自身,切莫因为一次风寒就不注意,她现在身体弱,再轻微的病也可能随时就要了她的小命。
要命吗?
季尧年笑着将系统软乎乎的身子推远了些:“苏翎既然都要进宫,那我们不如就借此机会去见见这位男主,顺带把徐凌云的进度条也一起开了。”
系统抱着季尧年的指尖不撒手:“那我们得找个什么借口呢?苏翎总不可能无缘无故地面见你这位无实权的太子吧?”
“在宫里,我是君,他是臣。我要他做什么,他就得做什么。”
季尧年看着手里的刻刀,将指腹对准刀刃缓缓地按了下去,霎时间,殷红的血中争先恐后地从指间溢了出来。
次日,正好是苏翎进宫探望苏太妃的日子,一向不怎么关心他人的辅国大将军却意外地老太妃按着头去看望了当时还在病中的太子季尧年。
用苏太妃的话来说,两人年岁相差不大,苏翎也算得上是太子名义上隔了八百个皇城的表兄,表弟生病,他这个兄长自然应该前去探望。
东宫内,清俊的少年人板正地向躺在床上的季尧年行着礼,脸上还透露着几分被迫营业的不耐烦:“还望殿下照顾好身体,莫要让陛下和太妃为此担忧。”
帐幔后的太子扶着胀痛的额角,尽力压住自己梗喉头的鲜血:“咳咳……咳,苏大人不必担忧,孤只是有些困乏罢了,本想多与大人叙事畅谈,只可惜孤刚才服药,太医嘱咐需得安心歇息,还望下次再见时,你我两人能再秉烛谈心。”
时值盛夏,季尧年却仍觉身骨透寒。
病体难医,即便是太子之尊也改变不了这副身子咳症难愈的旧疾。
苏翎本是不想多管闲事的,毕竟皇家事务繁杂,但他听太子这说话的语气,怎么感觉对方好像下一秒就要咽气了一样?
他早知当朝太子体弱多病,长久困于东宫受三师教导,却不知道这位太子居然病重成这样。
习武之人对血腥气最是敏感。
季尧年几乎是开口的一瞬间,苏翎就知道她身上流血了。
是刀伤还是咳血?
他不知道是不是太子故意在做戏给他看,但为了不背负谋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