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的夜晚,一艘海柳船乘着风浪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中孤独航行。
海面及天空连成一片,黑沉沉的,像是泼上一层墨,浓得晕染成一团乌黑。
船上却是灯火通明,很是热闹。
“我们还要多久才能找到归墟呀,这都多少天啦?”一个身材壮硕的中年男人,坐在餐桌前,拿着碗往嘴里扒饭,边吃还不忘对着船舱里正在吃饭的其他人说话。
“我说胖子,你这都问几遍了,怎么婆婆妈妈跟碎嘴子似的,吃都堵不住嘴。”他对面是一个长相斯文秀气的男人,偏瘦,对此无奈一笑。
男人叫胡八一,他十分快速地伸手,挡在他旁边女人的餐盘前,损人:“埋汰样儿,饭粒子再喷到雪莉碗里。”
“这不是嘴里淡得没滋没味的嘛。”王凯旋不自觉放低声音,捂下嘴。
“多玲妹子做得鱼多好吃,咸淡适中,鲜甜可口,你还嫌海鱼淡,总吃咸的对心脑血管不好,小心得高血压。”雪莉杨笑着瞧了一眼胡八一,那双美丽的眼眸微弯,握住他的手拽回,转头对胖子说话。
“多玲妹子做得饭非常好吃,这是肯定的,我这不是馋肉了不是。”
“鱼不是肉?”一旁的明叔突然插嘴。
王凯旋转了转眼珠,反驳;“不是,水里游得都叫海鲜。”
船舱里其他人听见这话,均笑得开怀,其中一个皮肤微黑,长相清纯甜美的妹子笑得最为开心。
多玲笑着用夹子从锅里拿出一条煎鱼,微抬手臂,操着一口不太流利的普通话:“王大哥,再来一条嘛?”
“多玲妹子给的必须得要。”王凯旋笑得一脸灿烂,头点得活似那农民田地里的磕头机。
见状,胡八一与雪莉杨相视一笑,他摇摇头:“别贫啦,早点吃完早点休息。”
“好嘞。”
多玲给王凯旋夹完鱼,发觉胳膊被人戳了戳,一抬头见旁边人高马大的古猜嘟着嘴,一脸不高兴的表情看着自己。
“怎么啦?”多玲用家乡话小声问他。
“姐的胳膊肘往外拐,你都没问我吃没吃饱。”
古猜身材高大皮肤黝黑,蜜一样的皮肤在灯光的照耀下十分诱人,他穿了一件深灰色敞怀粗布砍袖,胸部及腹部的肌肉流畅又饱满,神态却带着与体魄不符的稚嫩单纯,他捧着一个平底锅往嘴里扒饭,脸颊鼓鼓,嘴里嘟嘟囔囔的。
只露出一双漂亮的、小鹿似的大眼睛对着多玲眨巴,里面像是盛满委屈。
同样都是豪放派吃法,却和王凯旋好像又不一样。
多玲吐吐舌头,脸色微红,有些慌乱地左右瞅瞅,发现大家都没注意到古猜的话,各自谈着什么话题,心底这才松口气,给古猜的锅里夹了一条鱼。
“这还差不多。”古猜对着多玲扬扬下巴,满意地低头吃饭,不再多言。
“古猜,吃好了我们一会儿再下一趟船。”远处的阮黑将叉子放回碗里,他抹抹嘴巴上的油渍,对着自己徒弟说。
他头发与胡子皆白,赤膊着上身,看似有些瘦,但仔细看却也是一身线条流畅的肌肉。
“好的师父。”古猜听话得加快速度。
胡八一抬头看眼站着吃饭的古猜,又看看斜对面坐着的船老大阮黑,劝道:“天色太晚,珊瑚螺旋海域并不十分安全,明天天亮再去吧。”
胡八一是好心,他身为雇主雇佣船老大阮黑、古猜、多玲三人,自然是收获珍珠越多他越挣钱,但出于担心阮黑师徒二人的安全问题,还是选择放弃自己的利益。
他这样说完,却没想到阮黑硬声硬气地砸砸嘴巴:“疍民的命不值钱。”
“你不担心自己,也想想你徒弟。”
船舱内十分安静,大家都没说话,只有古猜咀嚼吞咽的声音。
阮黑沉默一瞬,看眼两个徒弟,伸手抹了下脸,下定决心起身,用沉默回答胡八一的话。
古猜见师父往外走,着急忙慌地将锅贴近嘴巴边,往嘴里扒拉最后一口饭,将锅底刮得干干净净。
“姐。”他将锅和勺子递给多玲,鼓着脸颊含糊不清地说声,小跑着追了出去。
胡八一看着古猜的背影皱眉,叹口气:“还是个孩子呢。”
“疍民都是苦命人。”明叔见胡八一这样说,解释着:“以前采珠要上交官府,给疍民的钱很少,紧够一家子温饱,一旦发现私藏连肚子都要被剖开,不得善终。”
“可能阮黑他也有苦衷。”雪莉杨缓缓道。
原本收拾碗盘的多玲,听见这话不知想到了什么,难过地垂下头。
就在这时,船舱外的甲板上传来呼喊声:
“快来人!”
“胡老板!”声音里饱含急促和紧张。
胡八一是退伍军人,动作很是迅猛,几乎没有停顿,听见呼喊声第一时间就往声音来源处奔跑,众人被抛在身后,木质甲板被大家跺得吱嘎直响,船只微微晃动。
“怎么了?”胡八一上了甲板左右寻找,跑到阮黑师徒身旁,有些喘息。
阮黑和古猜一脸担忧地指着船头方向,海的更远处。
“胡大哥,你看那是什么!”古猜声音有些发紧,一双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