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染透了大半天色,眼前大雪飘零。鹅毛般的白雪如幕一般垂落,一片一片,险些遮住少女的视线。
沈诺有些茫然地垂头,她站在结了冰的河边,身上穿着一件不算太厚的素衣蔽体。
单薄——
短短两个字,立刻出现在沈诺的脑海。
凛冽的风刮的沈诺太阳穴突突的疼,耳边来人哭的肝肠寸断,沈诺听的厌烦,便打算抬脚离开这个一不小心就会丧生的地方。却在顷刻间,那具身体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落入河里。
河面的薄冰因为她的动作发出一声脆响,在一阵惊叫声中,她的意识瞬间陷入混沌。水从四面八方扑来,迅速席卷她的耳鼻,一点一滴剥夺了她的呼吸,沈诺在水里无助地张了张唇,却措不及防被灌了好一些水,惹得她胸腔传来一股如针扎般的疼痛。
苍天啊——为什么一穿越我就挂了!
沈诺绝望地闭上双眼,就在她以为今天必定命丧于此之时,朦胧间,耳畔传来一声落水的声音,紧接着,冰凉的身躯被一股温热包裹,一双大手于河水之中揽住她的腰,沈诺被连带着往水面游去。
对于突然出现的救命稻草,沈诺不由分说便往那人怀里钻,腿蛮横地缠住他的腰,丝毫不敢放松。
终于,数秒后氧气才涌入她的口鼻。
沈诺躺在地上,正打算睁开眼时。脑海中突然传来撕心裂肺般的疼痛。
刹那间,不属于她的记忆顿时铺天盖地朝她袭来。
“将军,这位姑娘,好像是死了?”一道声音传入她的耳朵,连带另一道略显急躁的也顺势进入:
“你在这儿守着,我去叫太医。”
沈诺本想抬手回应自己还是好好的。可那如潮水般的记忆却将她重重地安插在了地上,丝毫不给她反抗的机会。
也罢,反正得救了。
从那记忆中,沈诺得知了一切。
她穿越了。
原本的沈诺,是堂堂青染瓷堂上著名的二十四代非遗青花瓷传承人,却莫名来到了这个世界,成为了一个开局即寻死的……娘娘?
沈诺看着脑海里的那段记忆,略微皱了皱眉。
身体原主确实是一个娘娘,但……与其说是娘娘,倒不如,说是消遣。
短短一分钟,沈诺就看到了关于原主在后宫的数十条不公平待遇——
她本是太后踏青时寻回来的一介女郎,从小被太后当着贴身丫鬟养着,却因长相出众,及笄那年就被封为彦妃。
本该在后宫享尽荣华富贵的她,却因成婚当日别国向本国发动战争而被皇帝认为不祥之兆。待皇帝出征归来之时,随口下了一道废妃的圣旨,从此,便走上了认人摆布的地步。
怪不得她要跳河。
沈诺在心里想着,莫名有些心疼这位姑娘的处境。
“太医、太医来了,姑娘,你在撑一撑!”
这道咋呼打断了沈诺的思绪。
她察觉到这位太医将她的手腕抬了起来准备把脉,可她确实是相安无事。因此,现在醒过来也不是,不醒过来也不是。
“将军,这位姑娘并无大碍,微臣看她脉象稳定却迟迟不醒,许是……是受了风寒的缘故。”老者的声音尽显惶恐。
沈诺心里琢磨着救她的人或许是暴戾之辈,才让人如此忌惮。
却在下一秒,身子突然一腾空。
她被人抱了起来。
沈诺内心焦灼不安,她曾经在现实世界活了二十几年,从未和男子有过如此僭越之事,如今,一朝成为了古人,反倒是开明了起来。
沈诺:“……”打脑壳。
那被唤做将军的人此刻正四处打探沈诺的住处,可奈何一连询问了数十遭,却依旧无所收获。若不是眼下的形式不利于沈诺醒过来,她是非得自己告诉这人不可。
好在,历经约莫一个时辰左右,那位将军终于在沈诺衣服变干前来到了她的寝宫。
沈诺被他放在了床上,她刚一接触厚厚的被褥,那人便头也不回地走开了。只落下一阵阵脚步声。
确保他确实是走了之后,沈诺这才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
但她却心有所憾,再怎么说,人家至少是她的救命恩人,她竟连睁眼看他一眼都不敢。
但转念一想,沈诺也只是一个初来乍到的“新人”,哪儿还管得着那么多礼数。
这样一来,沈诺心里好受多了。
旋即,沈诺站起身,细细打量这屋子。
这屋子……
当真是破败不看。
除了有一床榻和木桌外,其余几乎是尽数全无,西边的墙壁塌了半边,连带着窗户也变得脆弱不堪,微风一刮便吱吱作响。
沈诺本以为只是内屋变成了断壁残垣,便不信邪地走到门前,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她顿时傻了眼。
她抬脚,她这夹草丛生的青砖铺的小院,来到了院子正中间,但见潮湿的砖缝里滋生出隐约的青苔,藤蔓缠住的枯树疤痕横生。
树下则是荒草萋萋,满目萧瑟。
沈诺心里梗着一口气,她自诩已经看遍了屋漏偏逢连夜雨的景象,却不想,原主的遭遇比她想象的惨的多。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