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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发性肺动脉高压。”
这病是在她五岁那年查出来的。当时她在幼儿园的短跑比赛上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医生就跟她们介绍了这么个罕见病。
知道她得病的人不多,倒不是刻意隐瞒。
主要是这病,说它严重吧,又死不了,说轻松,却也是医不好的绝症。
只要注意禁忌,避免剧烈或刺激性运动,按时吃药,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
她被家里保护的很好,从确诊一直到大学,就没再发过病,连她自个儿都没大在意这个毛病,更不说特意告诉别人了。
但得益于此,她有了和纪明阳的第二次见面。
自之前在歌厅第一次遇见纪明阳,已经过去了一周的时间,陈暻一下课就会去那个天台碰碰运气,毕竟除此之外她再没有其他途径能了解到他。
不过她运气不太好,一周了,连纪明阳半个影子也没蹲着。可能他换了地方抽烟,甚至可能因为上次的事烦了,刻意地躲着她。
天色渐晚,她蹲在地上,堆了个小小的石堆,百无聊赖地把最后一小块石头放在了“金字塔”顶端,正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莫名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她还以为只是普通地蹲久了低血糖,没想到天台的大门这个时候突然打开了,走过来三个裸着上身的醉汉。
陈暻心生不安,绕过他们离开,却被一人汗津津的手挡住了去路。
“哟,这小妮子漂亮啊。”
心跳因为紧张加速起来,她调整呼吸,拽住那人的胳膊,矮身借力将他甩到了一边墙上。
她从小就学了一些简单的防身术用于突发状况,但肯定也不足以让她对付三个大汉的,把那人甩开也只是为了找空子赶紧溜走找人帮忙。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吧的烟酒氛围过于浓郁,十几年没动静的病这个时候忽然开始发作,她的呼吸一梗,脚下没了力气,结结实实脸着地的摔了个狗啃泥。
原本还被她出其不意的动作惊到的三人哄堂大笑起来。
“还真以为以为你有两把刷子,原来是才艺表演啊?”
“就是要活泼些的,会反抗的才有意思呢。”
三人小人得志的嘴脸让陈暻心生恶心,但她趴在原地动弹不得,溺水般窒息的感觉让她难受得说话都费劲。
她感觉到几人凑过来的脚步,但就在某一刻同时顿住。短暂的打斗声后,是那几人的惨叫声。
“胆子大了,来我的地盘闹事。”
“你是纪……”
“滚出去。”
那几人小声的惊呼被陈暻尽数听清,他们小跑着离开后,陈暻有些懵,但已经被一双手扶着坐了起来。
面对上纪明阳那张漂亮的脸,陈暻刚下意识傻气地嘿嘿乐了几声,就被他劈头盖脸地盖上了张纸巾蒙住了视线。
“活该。”
纪明阳的声音冰冷。陈暻拿下纸巾摸到一手湿润,才发现自己摔地上那些磕出来了鼻血。
纪明阳看没什么事了,起身就大步往门口走,陈暻喘气儿还难受,侧身朝他离开的方向伸手:“等等……”
“还要干什么?”
陈暻费力地点点头,纪明阳看她一副真不舒服的模样还是问了句:“站不起来?”
陈暻招着手:“快点、快点过来……”
纪明阳不耐烦地走过去,陈暻扯着他的衣袖大口喘气:“快做个人工呼吸。”
正准备将她抱起来的纪明阳瞬间收回了手,愤慨地快步躲到了离她三四步远的地方:“你是有病吧?还要不要脸了?”
陈暻又在地上摔了一跤,叫苦不迭地哎哟了一声:“我真有病啊,大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恼羞成怒,纪明阳的脸侧迅速烧起,却在看见陈暻扶着地板咳出了一口血的时候脑子一空了:“你……”
“都什么时候来,以为我逗你啊……咳咳!”
陈暻两眼一黑晕了过去,最后的知觉感觉纪明阳应该是把她抱了起来,耳边只剩风的声音。
之后是被医疗器械滴滴答答的声响吵醒的,环境不像在医院里,更像是某个装潢华丽的卧室。
她转头,隐约看见几个白大褂的私家医生正和纪明阳交谈着,见她醒了后,面露不悦地走了过来。
“你知不知道你这个病,抽烟是禁忌?”
大概是说第一次遇见时,她那莽撞的调戏。
但那个时候她真没想那么多,面对纪明阳一脸严肃的质问,随后只是尴尬地笑了两声:“忘了。”
“……疯子。”
这是纪明阳第二次给出的评价,他说完就走了出去,几个医生围上来继续查看她的情况。
之后陈暻留了心眼,偷摸记住了其中一个医生的名字查了查,这才知道纪明阳哪是什么寒门学生,而是源特制药董事长,江建业的私生子。
手机的震动声将陈暻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屏幕里滚动的弹幕已经在催促着陈暻快些动作,她这才想起来自己还在直播。
她重新调整了一下摄像头,将画面对准在自己肩膀以下的位置。
“抱歉,有事在忙,就没有开直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