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顷刻间,那杏仁般的眼眶里便盈满了泪水。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姐姐,你弄疼我了。”
“哎呀你攥着他干嘛,让他去嘛!”顾珊拍了拍韩素,挑衅道,“莫不是玩不过本小姐,要认输了?”
京城贵府出来的小姐,骨子里的脾性约莫是一致的。若是平时,韩素定然不屑和顾珊玩这种幼稚的游戏,但今日或许是酒精上头,她竟也丢掉了引以为傲的冷静,势必要与人争个高下。
于是,她第一回违背自己的直觉松开手,托着下巴目送阿木扎离开。
“来来来,接着来!”顾珊用力敲着红木桌,将酒盏塞到韩素手中,“该你了。”
后半段不知为何,韩素心跳总是很快,酒也是一杯接一杯干。又输了一轮,她仰头闷下一口酒,目光无意瞥过方才阿木扎待的地方。
那里放着一杯瓷盏,清淡雅致,上绘丹青,美中不足的是,杯身上留下了几道刮痕。这种瓷器坚韧无比,除非对方抱着极大的恨意与指尖断裂的风险,否则绝不可能在上面留下一点痕迹。
韩素收回目光,没将这一点小插曲放在心上。
与此同时,府邸后院的杂人居,阿紫将扫帚扔在墙面,脾气极差地踹开了门。她拧着眉,面色极度难看,一边嘟嘟囔囔,一边抖净身上的雪抬步入屋。
“不就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国都快破了还真把自己当皇子,装什么乖……喂,有没有人,我回来了!”
她高声喊了两句,一边换鞋一边嫌恶咒骂:“今天踩的什么狗屎运,又碰上了那个狗屁质子,老娘看见他就烦,真想把那双眼睛挖下——”
说话声在看到暗处的那抹人影后戛然而止。
角落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对方差不多到她胸口,垂眼盯着她的脚尖,像座精致的石雕般一动不动,也不知等了多久。
他一手松松地搭在窗台上,一手转着把锋利的尖刀,抬眼看过来的时候,有种野兽看猎物的漫不经心。
“阿木扎殿下……”阿紫被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唇角抽动两下,扯起一个笑,“殿下怎么来这儿了,这种腌臜地,真是,哈哈……”
她说不下去了,此处较平日太安静了,给人一种莫名的森然。阿紫忍着心中的惧意往里挪动几步,而后绝望地发现与她同住的那几个侍女竟不知所踪。
她不死心,颤着嗓子高声道:“茉莉!阿露!质子殿下来了,快来迎接啊!”
咚!
一阵冷风刮过,将木门重重合紧,像是对她的嘲讽与回应。阿紫头皮一炸,有些僵硬地看向角落。
对方脸上再没有了原先的乖巧,反而像是在看一场有趣的好戏,露出饶有兴致的神情。
直到阿紫望过来,他才缓缓直起身,笑眯眯地好心提醒:“他们都有事,暂时不会回来了。”
阿紫不敢深想他说这个是什么意思,本想说些体面话送走这尊大佛,但阿木扎下一句就让她软腿直接跪在了地面。
对方晃着匕首,天真地抬头看她:“我刚刚听到,你想挖我眼睛?”
……
阿木扎拎着酒回来时,顾珊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张口闭口就是“再来”“今天非得把你喝趴下”“服不服,服不服,服不服”等等诸如此类的话。好在韩素还没彻底丢掉理智,看时候差不多了就半哄半强制地把她酒杯夺了。
推门的刹那,屋外有冷风溜了进来,顾珊混沌的脑子被风一吹,竟奇迹般地清醒了一瞬。
她看着阿木扎被冻得通红的脸,突然良心发现自己尽顾着和韩素打赌喝酒,忘了招待这位专门来陪自己的朋友,不免有些羞赫,便将功补过地笑笑:“不好意思啊,玩过头了,饿了吗,想不想吃东西?”
“不用。”阿木扎弯弯眼睛,“我吃过了,现在很饱。”
顾珊误以为他说的是来之前吃过东西了,便也没怀疑。她拿手肘戳戳韩素,想让她先把人送回去,不料却对上了一张沉沉的脸。
顾珊一愣,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陡然出了一身冷汗,脑子也猛地清醒过来。
擅武的人对伤口总是格外敏感,军人更是如此,几乎是一见到红色便能联想到血。
而此刻,大片的湿红刺得她眼睛都泛起疼来。
韩素盯着阿木扎:“你的袖口为什么有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