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儿!”
薛皇后惊慌失措地拦在昭康帝跟前,头顶朱钗乱晃:“你是要造反吗!”
季白檀冷眼望着她,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檀儿!”薛皇后痛苦道,“母后知道对不起你,也知道你恨我,要索就索我的命别动陛下啊!”
季白檀的视线始终沉沉盯着韩素,薛皇后似有所感,又匆匆上前攥住韩素衣袍。
“素素,素素,你是好孩子,对不对?”她目光希冀,“你帮帮本宫,让他们退下,你有这个能力的对不对,本宫知道。”
“扶皇后娘娘下去。”韩素淡声下指示,“开宫门。”
鎏金宫门轰然大开,黎明初升,刺目的金光仿若流水般一泻而入。伴着重弓拉开的闷响,冷箭宛若飞虹般刺入,寒光四射,直刺昭康帝的眉心。
“陛下——”
薛皇后瞳孔骤缩,猛地挣开钳制,跌撞着向皇位扑去,又摔倒在半途。随后只闻噗嗤一声,冷箭入体,她瞪大了眼睛,艰难地转头看向身侧。
昭康帝松开手,面无表情地看她滑落在地。
赶来的顾珊见状大惊:“皇后娘娘!”
薛皇后平日为人和善,对谁都是笑脸相迎。顾珊虽恨昭康帝,但并不想将薛皇后置于死地。
韩素沉声道:“你还要脸吗?”
“他是朕的皇后。”昭康帝死死盯着韩素,甚至不愿看薛皇后一眼,“为朕而死是她的荣幸。”
“至于你们。”他高昂着头颅,轻蔑道,“不过是……呃!”
腹部传来剧痛,如滚滚烈火般滚烫,一路燃到心脏、胸腔、咽喉、舌根……
膝盖骨砸到地面,发出沉闷的重响。昭康帝噗地喷出一口浓黑的血,视线难以置信地在周遭转了一圈,最终停留在阿木扎似笑非笑的唇边。
他应当是想说什么的,奈何只张了张嘴,头便垂了下去,顷刻没了声息。帝冠坠落,冕旒磕碰着发出哗啦轻响,碎了一地。
阿木扎重新戴上天真的面具:“顾姐姐。”
他并不傻,一早便看出了昭康帝不打算留他,他也一样没打算留昭康帝的命。身在异国他乡,有个后手很正常,燕国有燕国的秘药,可杀人于无形,他早已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药送入了昭康帝口中。
以陆将军为首的御林军已死,唯一知道他们之间秘密的昭康帝也被他亲手送入黄泉。只要他继续伪装成那副天真的模样,就能接着骗得所有人信任,达成自己的复仇大计。
蛰伏罢了,他早已对此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他有充足的自信,只要他示弱,顾珊这个蠢货自然会接着掏心掏肺地对他。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阿木扎眨了眨眼,很可怜的样子,一边挪向顾珊一边哭道:“我好怕……”
冰冷的剑锋吻在他喉间。
阿木扎哭腔一顿,说话声戛然而止。
顾珊安静地盯着他,红了眼眶。
“我待你不薄。”
她手臂抖着。
冷箭折射的光晃出晕圈,阿木扎很轻地眨了一下眼睛。
他不再皱眉了,也收起了那副伪装出来的模样,冷静地盯着她,像是一尊没有生气的木雕。
“好吧。”他微微俯身,脖颈上的软肉凹陷下去,被刺出猩红的血。
他浅浅勾着唇角,眸中无甚情绪:“你是怎么发现的?”
“你写的每一个字,收笔时都会带上一个小勾。”顾珊嗓音发哑,“这是燕字的特征,你改不过来。”
“几月前你嫌自己字不好看,让我教你。我为帮你纠正笔画顺序,拿着你练习的那张纸反复研究琢磨,整整一千遍,怎会认不出……”顾珊闭了闭眼睛,声音越来越低。
她蓦地松下手中的剑,像浑身失了力般垂头笑道:“算了……”
阿木扎怔在原地。
他想过自己暴露的原因,不小心没控制住情绪,没将表情伪装到位,和昭康帝谈话时被隔墙之人听到,伪造顾南星通敌叛国的信件时被发现等等诸如此类不胜枚举。他知道自己不可能伪造到完美,因此小心小心再小心,谨慎到说出口的每一个字。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因为这个原因暴露。
他没有输给恨,却输给了爱。
一旁观战的傅柏看准时机钳住阿木扎,拿剑横在他脖颈,将他压了下去。而出乎意料,阿木扎竟没有反抗。
顾珊望着两人的背影,条件反射地皱眉。
她可忘不掉当初新春宴,是谁向昭康帝告发长安侯里通敌国,打响了灭顾家的第一枪。
“一个被利用的棋子。”韩素上前扶住她的肩,淡声道,“给他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顾珊一路打过来的日子,她和季白檀也没闲着。
两人先是联手调查了顾家被灭门的真相,一路顺着查到了傅柏身上。
傅柏此人性子激烈,又对王权有种极度盲目的忠诚,说难听点就是愚忠。昭康帝与阿木扎不过寻了个他外出的时机,再找个人假扮长安侯与燕国人交谈,他便轻易上了勾,十分“大义凛然”地弹劾顾南星,跳进了为他准备好的坑里。
因此,当他得知真相后,尤其是得知昭康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