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帝王与皇后为公主相看,定能寻到好儿郎。”
在人前,秦灼依旧唤姜晏“公主”,毕竟在长安城规矩为上,被有心人听见就不好了。
姜晏摆摆手,说自己对长安城的儿郎没兴致,转而询问秦灼的婚事。
“康家前几日派人来请期了,估摸着也快了。”说起这个,秦灼脸上淡淡,并无将要嫁人的欢悦。
倒是比前世快了些,姜晏在心中算时日,前世康家请期是在她与秦灼相遇结交后,今生她与秦灼结交的日子提前了,康家请期的日子也提前了。
想必是收到了秦灼与朝宁公主交好的消息,想要等新妇进门拉拢关系呢。
康家的爵位不大,比寻常官家富庶些,偏偏家中人口多,都挤在一座宅子里,秦灼一进去就有嫡亲婆母、康家太夫人两座大山压着,光是每日站规矩都能把人嗟磨死。
以前她不懂内宅的弯弯绕绕,如今可不能让秦灼再入康家了。
“你与康家大公子可见过面,品行、相貌如何?”
秦灼想了想:“面是见过的,这桩婚事是我母亲在世时定下的,至于品行...”
见她犹豫,姜晏拉着她的手劝慰:“这原是你的家事,我不该多嘴,可如今你我交好,我总要为你多考虑些。”
“女子嫁人犹如第二次投胎,要慎之又慎,若是遇到个不好的,更要及时抽身。”
秦灼听出公主话里的意思,眼眶微微泛红,她与公主年纪相仿,却要劳累公主替她打点,哽咽道:“还请公主指点迷津。”
女子对于自己的婚事岂有不在意的,但碍于世俗伦理、盲婚哑嫁,只有到洞房花烛夜才知晓未来夫婿的品行,若是遇到良善的,一辈子或许能平安度过,倘若遇到个浪荡子,后半辈子就要陷在妻妾斗争之中。
虽说本朝有律法保护女子婚姻,更准许女子休夫和离,可真走到和离那一步,不死也要脱层皮。
“这些日子各个府上都有宴会,不少儿郎也会出席,我就与各家夫人多聊了几句,叫侍女留意康家大公子,竟真的发现了一桩事。”
康家大公子未到弱冠,正是用功读书的时候,房里却养了几个娇滴滴的通房,都是从丫鬟升上来的。
不光如此,前些日子康大公子为勾栏里的卖唱女赎了身,眼下将人安置在康家别院,只等新妇过门就将她接回府邸。
秦灼听完后,气得两眼通红,咬牙切齿:“他们康家把我当成什么了!”
本朝律法明令禁止官员狎妓,就连官妓也只能为官员提供歌舞佐酒,不得私侍枕席,康家大公子是要考取功名的人,竟敢纳卖唱女为外室,简直令人不齿!
“正因如此,我才要劝你好好考虑这门婚事,”姜晏叹了一口气,继续道,“我瞧着那康夫人也不是个温柔婆母,听说有两个通房还是康夫人亲自放在康大公子的房中。”
“竟有母亲为自己的儿子添美色,”秦灼冷嗤,“可笑。”
她的母亲蒋氏就是在妻妾斗争中生生熬死的,临终前拉着她的手,要她照顾好妹妹,以及嫁人后要端庄贤惠,笼络夫君的心。
蒋夫人是低嫁遭遇丈夫冷落,所以她拼了命为女儿寻到一门好亲事,盼着女儿在高门中能顺遂。
可秦灼从不这样认为,她觉得女子再贤惠,也拦不住男人偷腥的心,从前因这桩婚事是母亲耗费心血为她求来,秦灼愿意把自己的心封起来,变成一个木头人嫁进康家,了却母亲的遗愿。
如今想来,真是不值得,为了这样一个浪荡子赔上自己的一生。
“请公主放心,这件事我会妥善处理,”秦灼眼眸中带着决心,“定不辜负公主的好意。”
姜晏这才放心点点头,与秦灼一同踏进花厅。
今日的花宴由太傅府宁家操办,宁家老太爷是三朝重臣,其儿子是宏安帝的老师,人人尊称一句“宁太傅”,孙子如今在宫里为皇子、公主讲学,可谓是清贵之家,他们家的宴席一开办,长安城有头脸的人家必定会前来。
这不,听闻朝宁公主也会露面,这场花宴更加热闹了。
对于宁家,姜晏谈不上喜欢,甚至有些厌恶,她上辈子插手朝政时,不少“参奏”都是出自宁太傅之手,就差没指着她的鼻子骂她“祸乱朝纲”了。
一来是因为宁太傅此人是个老顽固,最瞧不起女子,认为女子就该守在后宅等候夫君临幸,二来是宁家早早投靠了二皇子一党,自然要处处针对大皇子身边的人。
而姜晏身为大皇子亲妹,就理所当然成为攻击首选。
花厅等候的众人瞧见朝宁公主来了,都纷纷起身迎接,大家脸上都挂着笑,把姜晏从头到脚都夸赞一遍。
“今日是宁府花宴,大家不必围在我身边,都去赏花吧。”
众人称是,都退开了。
姜晏先去见了宁家老太君,老太君崔氏已过古稀,正在慈安堂里歇息。
宁夫人亲自带着朝宁公主前往慈安堂,她面容和蔼,念叨着:“今日公主能来,是宁府满门的荣光,恰好平乐长公主也在。”
平乐长公主的生母位份不高,因是先帝幼女,所以宏安帝格外看重,亲自将她指婚宁家大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