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居民楼的灯火离他们很远,树影在夜空下显得静谧暗沉,她身旁,袁天叹口气:“扯远了。那都是咱们改变不了的事。希望明天的题对A大友好一点,尽量在前期建立比较大幅度的领先,上次就是因为一直拉不开差距,中间被人反超一题,队员心态出现波动,导致后面就……也没办法,国际赛场的劣势局有多难打,那种压力能把第一次经历的人摧毁,我上我也不行。”
今夜无星,月亮隐在云层后,像林珑百味沉杂的心情。夜色深沉,此刻在新加坡的周羿等人也在经历着同样的黑夜,那些系在他们身上的牵挂纷繁厚重,所有人在等一场破晓的来临。身旁的好友咬着唇尽皆沉默,而她望着视野尽头天际线处的远方。国际赛场的风是否也是同样的冷意,带着如有实质的冷冽感拂过心间,外面的世界那么大,而她像是宇宙里渺小的一颗星,说到底只能牵挂而已,她什么也无法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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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林珑到达排练礼堂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了不少人。
离学院晚会只剩十六天,这次彩排要求一切按正式的走,后台一片喧闹,学生会组织部和文艺部的人不停地在打电话确认,舞团的女孩们提着长长的裙摆穿梭在人群间。她没往人多的地方去,找了个角落放下琴盒,自己站在远离舞台的大理石廊柱旁,深呼吸。
“学妹,好久不见。”
熟悉的声音响起,她转头,就见人群向两边分开一条道路,梁明带着几个人走过来。他今天亦是穿得正式,燕尾服的领口有熨烫平致的白色领结。他握着琴谱,整个人渊渟岳峙,她弯一弯唇,礼貌地招呼:“学长。”
梁明点点头:“最近没见你去琴房?”
林珑一怔。
她最近学习和训练都忙,但仍然不敢放松学院晚会这边的事,几乎每天都硬挤时间去琴房。只是为了节省路上时间,换了家离学校近但条件稍差的。但是,梁明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像是看出了她心中的疑惑,梁明将琴谱随手搁在一边的架子上,笑着说:“有时候会过去,想着能不能再遇见你。”
林珑不知道该说什么。身为校乐团钢琴首席,宽敞气派的排练室随时为他开放,他练琴何必要往校外来。她想起和他第一次见面的场景,那时他被乐团的人簇拥着,站在琴室门口,明明身边有很多的选择,却偏偏朝她笑着伸手:“学妹,学院晚会有个钢琴小提琴合奏的节目,校乐团小提琴首席今年毕业了,我缺个搭档,帮个忙。”
前场灯光全部打亮,四名身着西装或礼服裙的主持走上台去,导演已经在喊开场舞的人准备就位,现场一片忙乱,一如她经历的每一场大型晚会的后台。有人匆匆对着小镜子最后补妆,有人在语速飞快地背词,有人跟搭档反复交流着上台后的走位,紧绷气氛蔓延至整个后场,梁明站直身子,在不绝于耳的声浪里朝她笑了一下:“别紧张。”
她点头,取出小提琴,最后看了一眼手机。
三点。
万众瞩目的亚预赛新加坡站,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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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场的声音一直没止歇,各种吹拉弹唱和主持人报幕不间断地传来。每隔几分钟就有人被叫走,林珑抱着琴坐在等候区,一直盯着墙上的表。
四点半。
四点五十。
……
她看着秒针又划过一圈,努力压抑着呼吸,心跳有点加速,梁明在她右边坐着,察觉到她心神不宁,侧过头。
“之前听徐亮说,你以前参加过乐团?”
她下意识“啊”了一声,勉强把心思从远方正在进行的比赛上收回来:“没有单独负责过一首曲子,都是配合首席拉和声伴奏。”
“那没关系。”他笑了,又有点诧异,“你这样的水平不是首席?你们……”
他顿住,然后安慰:“以后就好了,我们一向看实力。”
林珑知道他想岔了。地方上少数乐团存在任人唯亲,有实力者会被关系户挤掉,他以为她是这种。她抿了抿唇,没解释,望向梁明:
“学长,乐团每周什么时候合练?”
“周二周六的晚上。”
林珑眸子里飞快闪过一丝意外,扯了扯唇角,心想跟ACM这边全撞。
其实她早就私下跟梁明说过自己不会进乐团,可对方一直没当真,每次都笑着觉得她在说孩子话,就像当初矜贵地被人簇拥着看她在学长学姐一递一句的劝说声里讷讷地不再坚持推辞学院晚会,认定她拒绝不了这份来自著名大学生乐团的邀约。她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咬了咬唇:“学长,我真的不……”
“17号上场,18号准备!”导演探进头来喊了一声,两个演相声的大二男生唰的弹射起来。梁明也站起身,整了整衬衫的袖口,合上琴谱,回头看她:“你说什么?”
“……没什么。”林珑咽回后半句话,心想只能等彩排完再说,跟着梁明站起来,小提琴在明亮的灯光下泛起漂亮的珠光色。杏色长裙随着她起身的动作漾出层层叠叠的涟漪,她握着琴弓,走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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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林珑处理完所有事跑出礼堂,时间已经过了八点。舞台装已经换下,她着一袭轻便的白色长裙,像脱出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