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本宫死了……”
“母后,月儿与本王一母同胞,若不是万不得已,本王又怎舍得?”
“父王驾崩,朝局不稳,孟国借机来犯,其它各部落蠢蠢欲动,如今内忧外患,您让儿臣如何是好?”
姜太后眼中全是悲愤与提防,“那是你一国之君的事,若是拿月儿换平安,要那些男儿郎有何用?!”
忽一声巨响,梦醒……
姜星月像是触电一般站了起来,原本互相依靠的侍女彩云失去重心,摔得四脚朝天。
姜星月离开故土已数月,母后与王兄争执的场景,还常常入梦。
未及多想,一只木盆已碾过星月的脚面,在地上转了两圈,缓缓停在原地。
顺着木盆滚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老嬷嬷站在不远处,神色狠厉。
“青天白日的,竟躲到这来偷懒来了。”老嬷嬷板着脸打量着对面的主仆。
彩云连忙爬起来,“嬷嬷,公主日日如此劳作,她可是金枝玉叶之身……”
“住口……”老嬷嬷语气中带着薄怒,“孟国只有两位公主,乃是明玉公主与初柔公主,什么时候多了位公主,老奴竟不知!”
彩云见老嬷嬷句句带刺,一时怔住,不敢再言。
姜星月拉过彩云,“嬷嬷教训的是,嬷嬷交代的衣物,今日必定洗干净,绝不会误了嬷嬷的差事。”
老嬷嬷听闻此言,脸色才恢复如常。
“这就对了,别再把自己当成高贵的公主,那都是上辈子的事了,既然来了孟国,就要守这的规矩。”
“别以为太子和你说过几句话,自己就算是攀上了高枝儿,要掂量一下自己的身份。”
彩云见嬷嬷走后,才松了口气,想想当下的处境,鼻子一酸,嘴唇忍不住的颤抖,“公主……”
姜星月看了眼身后如山的衣物,“不洗完这些,今晚就真的要饿肚子了。”
彩云双眼微红,“公主怎么能干这样的粗活,您在一旁歇着,让奴婢来……”
姜星月一身青色素衣,细细的柳眉下,那淡然的双眸中不起一点波澜,“无妨。”
从彩云记事起,就一直在公主身边伺候,她总是笨手笨脚的,可星月公主却从未真的苛责过。
数月前,她们还可无忧无虑地在姜国宫殿中嬉戏,如今作为质子来到孟国,真是恍如隔世。
自从来到孟国,姜星月处处受人刁难,就连就基本的温饱问题,也只能勉强维系。
几日前,掌事姑姑得了风寒,姜星月去求助皇后娘娘,却无功而返。
姜星月独自前往太医院,可根本没人理她。
她虽懂医术,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药材,如何治病,被逼无奈之下,她只好去找太子孟渊。
太子温文尔雅,从未有过越举之态,可如今这般狼境地,姜星月无心情爱,只想活下去。
彩云手上没闲着,嘴里也碎碎念着,“公主啊,奴婢真不明白,当初公主为何要同意来孟国……”
姜星月挽起双袖,当纤纤玉手触到盆里的水,凉意随之而来,往事随风而来。
时间回到姜星月八岁那年,贪玩想出宫,父王与母后不允,她气鼓鼓地去找王兄,“王兄什么时候能当王?”
王兄抚摸着她的头,“等王兄当了王,便同意你出宫玩,如何?”
姜星月年幼无知,竟去父王殿中偷偷拿走玉玺,给了王兄,却没曾想给王兄惹了大麻烦。
父王认为王兄有了僭越之心,大为震怒。
姜星月虽极力说明,是自己贪玩偷拿了玉玺,父王依旧对王兄起了疑心。
每每想到往事,她就会陷入深深地内疚与自责。
她理解王兄,多年的不易与隐忍,王兄初登王位,姜国朝局未稳,姜星月心甘情愿来此当质子。
夜幕沉沉,繁星满天,举目远望,却不见月亮的踪迹。
彩云扶着星月公主慢步回宫,她们住的之语轩,是皇宫中最偏僻的住所。
洗了一整天的衣物,姜星月的双手已泡得脱水,两条腿更是无力。
彩云扶着公主在一旁的凉亭坐下,“公主今日必定累坏了,您在此少歇片刻,奴婢先去拿了膳食,就速速回来。”
姜星月俯身,轻捶双腿,试图缓解一天的疲惫。白玉般的天鹅颈,随着星月身子的起伏,时隐时现。
突然耳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她抬头时,头已被罩住,眼前一片漆黑。
随后,有两只手几乎同时抓住了星月的脚踝,失去重心的她向后倒去,她想要挣扎,手臂也被抓住,动弹不得。
小太监催促着,“快点,快点……”
“就这了……麻溜的……”
“噗通”一声巨响。
冰凉的湖水,透过衣服往姜星月身体里钻,往嘴里灌,她拼命的划动双手,可是……
她太累了,终于再无一丝力气,身体开始下沉,她用力地喊了一声“母后”,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
置身黑暗,向死而生。
如果死亡有颜色,那一定是黑色,姜星月在失去意识时,她的整个世界都是冰冷的黑色。
这是她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