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长老连忙站起来行一礼,道:“公子这是折煞老朽了啊!”
祖先之事葛长老是再清楚不过的,哪是什么“协助本族发扬光大”啊,几乎都是沾了他族的光才得以在明淮上陆有立足之地。
他起身将葛长老扶起,摁回坐上,道:“我知道你做不到瞒着我兄长,毕竟他乃一族之君,您听命与他无可厚非,但兄长处理宗族之事已是分身乏术,我不想再他因我的事忧心,我的事我自己有分寸。何况,一些家长里短的琐事还是血亲间当面说更合适些,外人掺和进来难免有些吃力不讨好,你说对吧?”
葛长老擦了擦一脑门的汗,道:“老……老朽明白了。”
他替葛长老续上茶,道:“我知道你能做到。”
“老朽自己来老朽自己来。”
他也没跟葛长老推辞,松开茶盅,他道:“你先退下吧——路过立川时,烦请葛长老把灵犀姑娘叫来。”
“对了,令爱的下落我会接着打听的——不过一个躲起来的人,除非她自己愿意出现,不然再怎么找都于事无补。”
这倒是实话——毕竟明淮上陆这么大,他女儿随便往犄角旮旯里一钻也够找他们找百八十年了。
葛长老道:“多谢小公子挂念。”
葛长老退出门后,才发现自己的长胡子湿得快滴出水了,今天这小公子着实让他开了眼界,以前总觉得念泽君脾气暴躁不好伺候,他现在才庆幸这小公子不是君主,一席话说得既漂亮又令人战栗。
他在那几段话里表示:你派人暗中跟着我这事我一直知道,只是我没说没计较,也不在意,那些草包我能甩掉
——当年你族是上赶着对我族俯首称臣的,也曾立誓后世祖祖辈辈对我族后辈马首是瞻,你不能因为我对你尊敬就顺杆爬,多管闲事,这不合适,我们之间先是君臣关系再是长辈后辈关系,这一点你别忘了。
——你要我回去,我会回去,你要我不惹林姑娘我也会做到;你别在我兄长面前乱说话,我自己会交代清楚。最后,你女儿我一直在找,但是找不找得到就看造化了。
其实葛长老是看着他长大的,小公子从小就爱闯祸,又最小舍不得打骂,大了更是不得了,上门告状的比看病的要多得多。
如今这熊孩子竟换法子折磨人了,还折磨得让人无法还手,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
这两天林凛央为了养好伤,没有四处乱跑了,待在府里逗逗鱼鸟,看看花木,倒也偷得清闲。
听闻许家小姐不知何故,不愿让惜双给她看病,是以,他得空便来她厢房里瞧瞧伤势,说些戏而不谑的玩笑话,弄的林凛央赶也不是不赶也不是。
林凛央偶尔也会去找惜双,她去时惜双大多在研药,无暇顾及她。她也不在意,在梨树下赏花品茶,偶尔翻翻他那厚似城墙砖的医书,打发打发时间,一坐就是几个时辰,很是闲适。
林凛央伤口痊愈的第二天便着手祈福仪式。
“贡品香烛都准备好了吧,麻烦霍管家在午时正刻之前备好案,交代其他人不要碰符篆,不要在仪式开始时来围观,以免发生不可逆转的后果。我现在去布符阵,府上过于宽敞,我一个外人在此乱晃实在不像样,还容易迷路,若换个院子还要寻人问路时间便不够,请霍管家安排个人帮我带路,省时又省心。”林凛央埋首检查符篆,对管家交代着。
霍管家有些疑惑:“今年怎多了一个布符阵的步骤?”
“许大人交代要做的,为贵府祛病消灾。”
“哦对对对,瞧我这记性,”霍管家问道,“这符镇只对鬼有影响,对人没什么影响吧?”
“那是自然——不让他们碰是怕动了会引来不干净的东西。”
给她带路的是个姑娘叫小桃,长着一张圆脸,樱桃小嘴。
小桃帮她拿着符篆,看着爬在梯子上的林凛央,道:“林姑娘,神仙是不是都像你一样长得好看、这么有本事啊?”
林凛央将符贴好,拍着手上的灰,检查方位无误后,跳下梯子,道:“不是——我们不是神仙,是修士,神仙是不会随便下凡的。”
“怎么可能,上次我就遇到了一位神仙,他还来我家坐了会呢。”
“那你肯定遇到骗子了。”
“他会飞呢。”
“那是御剑,很大一部分修士都会。”
“那我以前怎么从来没见过?”
“他们躲云里飞的。”
怕你们看到了后跪地参拜,影响不好。
“他还会隔空灭烛、钢筋锁喉、胸口碎大石……”
林凛央听得秀眉直抽,心说这位还在行骗之时还兼杂耍呢。
她思忖片刻,道:“唔……我知道你没法接受自己被骗了,但是你想想,神仙好不容易下一次凡,不去拯救苍生,闲得无聊,去给你表演胸口碎大石?”
“哦。”语气里有些失望。
林凛央放软脸色,道:“他骗了你什么?”
“就留他吃了顿饭。”
林凛央呼出一口气,道:“下次不要在轻信他人——走吧,我们去下一个房间。”
这府邸确实挺大的,林凛央跟着小桃在从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