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竹一脸茫然地看着林凛央,不知师姐在琢磨什么,时而皱眉时而面色凝重。
是在琢磨怎么解决这事吗?瘫在地上的那团虚影被符篆和霜白利刃夹带的灵力压得暂时不能动弹,谁也不知道这个暂时会持续多久,以这东西杀一次强大一次来看,他们已经错过最佳擒住的时机了。
这事多多少少是他勾出来的,看林师姐的脸色,他隐瞒得应该是相当重要的部分,或者这就是错过最佳时机的原因。
这林师姐总在最危险的时候让他跑,自己好歹在修为更上一层楼了,但胆子却依然小如鸟,遇上点事就慌得不行,有能力没胆力,要这一身能力有何用?
就在他在给自己做思想工作时,林凛央嘴角滑过一丝古怪的笑。
那笑怎么说呢?至少李竹认识林师姐到现在是没见过这神情的:眼睛在不甚明亮的环境里有凹进去的趋势,看不清眼神,以小巧鼻为分界线整张脸被怨气腾起的黑雾分割成一明一暗,嘴角提起的刹那犹如无间之地恶名昭彰的修罗,冰冷可怖,与以往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寒冷不同,多了些狰狞。
李竹一阵恶寒从脚底直冲头顶,蔓延至全身。
“右阴修罗,”声音沙哑,仿佛喉咙里塞了一把沙子,含混又可怕。叫了这么一声后,林凛央嘴一张一合,说着李竹听不懂的语言,似呢喃似命令。
话落音,林凛央抽出霜白利刃在自己右手腕处划了一道,殷红的血液顺着小臂流进衣袖深处,伤口冲西方划拉着,鲜红的血液随着动作甩出一条小尾巴,宛如手腕处系了跟赤红色的丝带,手腕所到之处却无一点印记。
那是李竹从未见过的图案:林凛央用左升右降的方式在空中画一个圆,顿了顿,低声吟唱不知名的歌谣后,在圆里左一笔右一笔画了个叉,然后用与之前略大的声音吟唱一句,又在圆里画了个圈,握拳的左手愈画愈慢,最后将霜白利刃扎入交叉处,消失不见,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吞咽声。
天空瞬间暗得伸手不见五指,空气犹如被抽尽,李竹有上口没下口地急促呼吸着,接着他听到天空传来一个声音,与方才林凛央发出的一般无二。
“是尔唤我?”
“是。”
“杀谁?”
“朝我奔来的那团虚影。”
李竹感觉自己只剩出的气儿,没有进的气儿,憋得他瞠目欲裂,满脸通红。一阵凄厉地嚎叫后,拨云见日,空气回流,魂魄余影在阳光的照射下变得透明,直至不见。
林凛央如崩了许久的弦慢慢被放松,瘫坐在地。
*
宣阳殿外柳树下,惜双先生全然不顾殿内目光,就地倚树而坐,闭着眼,唇边叼着一片柳叶,嘴里也嚼着一把,散漫得像个纨绔,完全没了方才的世家公子模样。
林凛央随意交代一句“稍等”,惜双就真的坐大石头上一本正经地等着。实际上他是十分讨厌等人的,浪费时间不说,自己本不是好脾气的人,情绪会在遥遥无期地等待中越来越暴躁,将最后一丝耐心磨光。可等待的对象若是林凛央就不一样了,他不仅愿意等,还带着期待等,等得满心欢喜。
“原来先生在这啊,害我好找。”
略粗狂的声音打搅了正假寐着的惜双,咀叶的嘴唇顿了一息,慢条斯理地往里放了一片,嚼吧嚼吧吞下后,又拿起一片放嘴里,如此将掌心一把叶子全都吃完后,才缓缓睁开眼,惊讶道:“我睡沉了,没察觉战风子来了,怠慢了您实在抱歉。”
惜双摆明了不想搭理他,还装模作样地在他即将爆发盛怒前道歉,让战风这口气憋得发也不是不发也不是。他早上在闭关的掌门师姐那里将这位先生领了出来,临走前墨阳道人还嘱咐了一句“是贵客,不可怠慢”。
战风料想墨阳定与他或者他父母关系匪浅,若只是腰缠万贯的公子哥,墨阳一定不会特意嘱咐什么的。带他转悠了半晌,听闻清魂渡魄殿出了点事故,让他请便,对方也一副巴不得地模样,示意战风赶紧走。
到了快要上早课的时,清魂渡魄殿又出了状况,可今天是战风当值,加之先前查看加固了殿周围结界,想来应该不会出大问题,于是,战风就商量着让几个同辈修士去了,自己则尽职地去值早课。
早课大多都是读读写写,能进宣阳殿上早课的弟子都在修为上有一定的造诣,对自己要求更严格,没几个个性散漫者,有辅值师兄在,战风去或不去都无大碍。
可是他那宝贝女儿宇文遥昨天一来就扑在他怀里哭诉,说什么天穹废物欺负她。林凛央入天山峰十多年来,鲜少与人打交道,宇文遥的话几分真几分假,战风还是猜得个大概的,无奈招架不住宝贝梨花带雨式撒娇,应下她会给林凛央教训的承诺。
今早训完后,准备去瞧瞧清魂渡魄殿那边如何了,宇文遥又将他拦住,问了问头戴赤红抹额的男子是谁,他顾不上回答问女儿在哪见到他后,连忙赶了过来,生怕怠慢了。
他这一通思来想去,实在不知道何时得罪这个贵客了,但好歹自己是个长者,委委屈屈地问缘由拉不下这个老脸,只道:“先生长途跋涉而来就是为了啃苍凤山上的树叶子?味道如何?招士一了,扯几条柳枝给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