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非你不可?你是哪样触动他的心?
“你今日迷得他欲罢不能,来日呢?他若弃你,谁还会要你?
“你好自为之。到了你手上的要牢牢抓住,别怪我没提醒你,男人,呵,不趁着他动情时多折腾他几遭,日后色衰爱弛,看他还会不会把你放在心坎?
“你爹是贱骨头,你的夫君也好不到哪去!”
崔缇看不见她眼底的悲哀,摇摇头:“不会的。”
“你说什么?”
“裴宣,他是世上最好的男人,我嫁给他,他只会待我好。”
“待你好?”西宁伯夫人言语刻薄:“爱你瞎,爱你没人照顾活不了?”
“你又何必将不甘、怒火发泄在我身上?”
崔缇声音低弱:“崔黛是你女儿,我不是你十月怀胎生下的骨肉?
“你恨我,怨我,我又何错之有?没有我,西宁伯还是会在外偷偷养女人,便是当年你生下的是健全的女儿,姑姑看不惯你,照样会找机会踩你。
“如今祖母已逝,姑姑外嫁,可你心里的刺还在,你疼,也不要我好过。明日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时刻,你一句祝福都懒得赠我。母亲,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埋藏两世的话得以吐出来,崔缇眼眶微湿。
西宁伯夫人怔坐在那,表情从难以置信到狰狞:“你说什么,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若非因你,你二妹妹岂会早夭?你个丧门星,牵连亲人的祸胎!”
她歇斯底里大叫。
这一回崔缇心底没了怕,独剩下哀。
为自己,为这可怜的女人。
“母亲。”她轻声呢喃:“一个女人,拿衰弱的身体固宠,拿初生的婴儿固宠,是为下下策。”
闺房倏地一静。
西宁伯夫人惊得说不出话,脊背爬上驱不走的凉。
这个女儿……
这个令她感到厌恶感到陌生的女儿,原来也能给人说不出的恐惧感。
仓皇的脚步声响起,渐渐不可闻。
崔缇绷紧的脊背放松下来。
她受不了西宁伯夫人大吵大闹。
良久。
白鸽端着热腾腾的汤药进屋:“姑娘,眼睛好些没有?”
灼热感褪去,连大夫都说不清刺痛的因由,崔缇睁开眼,骇人的红色不复,白鸽松口气。
“这个节骨眼可千万别出什么意外,没事就好,姑娘,奴喂你喝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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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了?”
金乌西沉,碎金般的流光洒进来,裴宣正试穿明日成亲要穿的喜服,闻言急忙看向母亲。
裴夫人叹她全然把对方放在心坎坎,忙道:“请了大夫,只是小题大做,虚惊一场。西宁伯夫人传人来说不影响举办婚宴。”
得她宽慰,裴宣还是担心:“真没事么?”
“没事,谅他们也不敢欺瞒咱们家。”
裴宣慢慢点头,一整宿没睡好。
天边现出鱼肚白,沉睡的相府慢慢醒来,各人按部就班忙活郎君娶亲之事。
彼时,住在芙蓉街的裴修撰得了朝廷给的婚假半喜半忧地准备迎娶新娘子,身在牡丹街伯府的崔缇亦早早起床,梳洗过后由妆娘好生为她打扮。
西宁伯夫人头回嫁女,来得却是很晚。
女儿家出嫁这日要忙碌的事情不少,梳妆打扮费去小两个时辰,与家人话别又费去半个时辰。
所谓的话别,多半是西宁伯说,崔缇听。
冷落长女十八年,扔在南院不起眼的盲女竟得了宰相嫡子的青睐,不得不说缘分是很玄妙的一桩事。
别的时间与崔缇耳提面命地说话不妥,只剩当下半个时辰让西宁伯过足为父的瘾。
过了今日,他便有一门强大的姻亲,一个前途无量的女婿了。
“好了,还没说够?”
西宁伯夫人看不惯当前‘父慈女孝’的画面,低声制止演上瘾的西宁伯。
崔黛嫉妒得眼珠子泛红,得知崔缇‘生病’,她向母亲提出‘代嫁’的想法,哪知一向宠爱她的母亲言辞激烈地反对。
西宁伯府得罪不起相府。
往后嫁了人,崔黛也得罪不起崔缇。
一个瞎子飞上枝头做凤凰,崔黛脸上火辣辣的。
就在不久她还趾高气扬地教训那瞎子,家雀就是家雀,永远做不成凤凰。
凭崔缇的能耐自然做不成凤凰,若有人捧呢?
黄昏时分,锣鼓开道,裴宣头戴官帽,胸前系大红花,身骑高头大马,身后是八人齐抬的喜轿。
鼓乐成双成对,轿夫仰着脖儿唱小曲,迎亲队伍热热闹闹。
瞧呀,捧那瞎子的人,这不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