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扑进了大门的同时,一股腐烂的臭味也扑面而来。
袍绘的尸体还倒在那摊呕吐物中,发紫的手脚上停了几只苍蝇,被我们的动静煽得上下蹿动了两下。
“铛!”一声铁甲撞击地面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没时间了!我一咬牙一把拽起林谴,撩起了还沾着袍绘尸水的桌布,矮身就冲了进去。林谴在我身后发出痛苦的一声“吱哇”,但还是龇牙咧嘴地跟着钻了进来。
我们顶开一排排的椅子腿,相互拉扯着躲在了桌底中央。
林谴瞪着眼睛拼命指袍绘拖沓在地上的下半身,脸几乎都扭曲了起来。
我喘着气抬头看了眼。虽然头顶上还隔着张桌子,但袍绘这姿势简直就跟趴在了我们头顶一样;我几乎能隔着桌板看见他那对被挤爆了的眼球。
“他——”
我连忙用力捂住了他的嘴。
“铛。”几乎是同时,一声重击就响在了桌子前面,然后就是一阵细密的“咯咯”声。
林谴浑身一震,眼睛圆瞪着看向了我。我大气也不敢出,紧紧盯着还在轻微摇晃着的桌布。
下一秒,一只铁靴子出现在了地与桌布之间的缝隙中。
我一个瑟缩。那靴子看起来很老旧,上面的铁片已经锈了个七七八八,似乎还有浑浊的液体堆积在铁片之间。
我正打算仔细看,那些铁片忽然鱼鳃一般翕动了起来,甩得黏液星星点点撒在我们面前。
那种“咯咯”声竟然是这么来的。我汗毛都立了起来。它这是在说话?在呼吸??
林谴见状毛都炸了,面目狰狞地梗着脖子往我身上贴,我只能一边控制着他一边拼命捂住他的嘴,生怕在这时候发出半点声音。
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冷汗也在一点一点浸透我的上衣。
铁靴的主人等了一会,似乎是没等到想要的动静,又慢慢踏开了。每走一步,靴上的铁片都会如大片鱼鳞一般震动一番,发出一阵近在咫尺、挠人心肺的“咯咯”声。
我心脏狂跳地看着那只靴子离开,觉得靴子踩的不是地毯,简直是我的心肝脾肺肾。
余光瞥到袍绘真实洒在了地上的心肝脾肺肾,我决定收回上一句大不敬的话。
片刻后,铁靴就这么消失在了我们的视线范围内,一切也重新归于了寂静。
我长长松了一口气,终于松开了捂在林谴嘴上的手。他也是一脸劫后余生的庆幸,往后坐正了身子,歪着嘴调整着被我捂得发疼的嘴唇。
我正打算钻出去看看战况如何,林谴身后的桌布忽然被毫无征兆地一把揭开,一张血肉模糊的脸就这么径直出现在了他的肩后,直接对上了我的脸。
“……!!”我一下汗毛都炸了,条件反射地张口就要叫,一只手却先我的喉咙一步死死捂上了我的嘴。
林谴都没来得及看自己身后的脸,反倒是看着我身后的变故瞪圆了眼睛。
面前是一张鬼脸,脸上是一只不知是谁的冰冷的手。我感觉自己头皮上的汗毛都竖了一片,一时间竟分不清楚究竟是眼前的还是身后的此时此刻更能轻易要了我的命,正心念急转怎么才能让它们贞子大战伽椰子,那只手的指尖忽然在我脸颊上轻轻点了点。
人?
我一个激灵,虽然依旧没搞清楚事态,但还是冷静了下来。
身后的人又对林谴伸出一根手指,示意他也不要出声。
那是一只属于女人的手,纤细白皙,指甲剪得干干净净。
林谴忙死死抿起了上下唇,脖子一梗坚决不回头,疯狂用眼神示意他就算是死也不敢在这时候放半个屁。
我头皮发麻地盯着那只手看。这肯定是女人的手没错,棠吱现在估计还在楼下,而且看样子也不像是有胆自己一声不吭来捂我嘴的类型,唯一级别到位的陆御也早就死得不能再死。那这人是谁??
难道是还没见过面的NPC?我能相信她吗??
我腿脚就算跪得发胀也不敢挪动分毫,身后的人半跪着捂我嘴的姿势也稳得出奇,林谴干脆直接木在了原地。我们三人一鬼就这么僵持了起来。
“咯咯。”怪物面对着我们的方向窥伺着,身上的鳞片又震了一遍。
它一手抓着桌布,半个身子都伸进了桌子下面来,似乎是笃定了我们正藏在这,但又一时半会掌握不好我们方位何在。
我仗着它看不见,忍着恶心上下打量了他一遭。一身欧式盔甲,胸前一个大大的十字——这是一具仍旧穿着生前的盔甲、但显然已经不是活人了的死尸。
其它的倒还好,最恐怖的是它的头已经算不上是头了,整个跟被什么重物从头压到尾了似的,碾成了一团五官错位、鲜血淋淋的骨肉混合物,裹着白乎乎的脑浆,一块黏土一样立在领口上。
“咯咯咯咯……”它鳞片一阵翕动,带得一些血液脑浆夹杂的液体从肉泥里溅了出来,淅沥沥落在了毫不知情的林谴的背上。
我喉咙又有些抽动起来,被脸上的手更用力地往回捂了捂。
大概是看到了我扭曲的表情,离死尸最近的林谴痛苦地闭上了眼。
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死尸慢慢靠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