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渊的手停了停,垂眸在她脸上。
她的眼眸亮晶晶,眉眼带着欣喜,仿佛她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这个天大的秘密能让她非常非常开心。
顾明渊没有答话,眼转回娃娃身上,继续用刻刀刻着娃娃的眉眼。
他不搭理沈清烟,沈清烟便把目光移到小娃娃上,那小娃娃小鼻子小嘴巴,眼睛水润润的,调皮活泼,还堆着笑,眉目和顾明渊相像,看起来只有四五岁大,沈清烟伸着手指头去摸小娃娃的脸,“这是表兄的妹妹吗?”
顾明渊仍不做声。
沈清烟手指挪到他手上,也摸了摸,安慰他,“表兄别难过,顾姑娘会回来的。”
顾明渊有片刻默然,收了刻刀,把小娃娃放到床头柜里,手在她脑袋上轻拍,“都去陆大人府上做了什么?”
沈清烟便将什么陈老夫人私下找她询问,陆璎送靴子之类的都毫不隐瞒的跟她说了,只是大姐姐劝诫她的那些话都被她隐去了,她还纳闷道,“不知道大姐姐为什么不让我去看她。”
顾明渊道,“她说的有道理,下回别去了。”
沈清烟不乐意,“大姐姐一个人在大表兄府上多可怜,我去找她还能给她解闷,反正我又不用去族塾,我闲着呢。”
顾明渊微冷着脸道,“你隔房里的书看过几本?”
次间隔房里的书沈清烟就没动过,那些书都是顾明渊挑出来的,专讲些枯燥乏味的见识礼法,沈清烟不爱看。
她不想顾明渊揪着这个不放,脸贴着他的颊侧,叽叽咕咕,“我不喜欢看它们。”
她又蹭蹭他的脸,期盼的注视着他,“表姑娘还有傅世子都说我长的像温大少爷,他们都说温大少爷相貌出众,我像温大少爷,那我也好看,是不是?”
她活到这么大,一直分辨不出美丑,姨娘没说过她长相,父亲也没说过她的长相,父亲只嫌她软弱无能,家中唯一说过她的是祖母,祖母说她是妖孽,来族塾读书,被荀琮他们嘲讽她是娘娘腔,她以为她该是遭人厌恶的丑陋,但她去了趟江南,傅世子说她是美人,有书生说她是佳人,甚至表姑娘也说她像温大少爷。
原来她自来就想错了,她可能不丑,可能真的好看。
她想从顾明渊这里得到她惦念的回答,但顾明渊那张冷淡至极的薄唇吐出话,“你不像温大少爷。”
她的瞳孔微张,蓦然眼含着泪,“你骗人。”
顾明渊矮下头去亲她。
沈清烟从他怀里爬走,被他勾手抱回来,捏着脸抬起来吻她唇,她的眼泪滚落,在他吻咬时抽噎,然后还是乖乖的张开嘴唇容他缠着舌反复疼昵,她就难过的相信了,她不像温大少爷,她不好看。
顾明渊放开她后,她下了床,独自躲次间内伤心了,顾明渊样貌人人都称赞俊秀贵气,他这样好看的人说话总不会是错的。
她还跟雪茗伤感道,“我长这样表兄都能看上我,不知是我可怜还是表兄可怜。”
雪茗面露难色,想夸她又不敢夸,左右一琢磨,往里间到顾明渊那儿探了探口风,心下有了数,回来见沈清烟坐在水缸边给小乌龟喂食,很伤怀的自言自语着,“怪不得表兄买乌龟回来给我,别人都养猫儿、狗儿,只有我养乌龟,因为我像乌龟。”
她说着又不自禁抹泪,是真心实意被顾明渊那句不像温大少爷给伤透了心。
雪茗给她顺背,“您虽不像温大少爷,您也不丑。”
沈清烟登时抬眼巴巴儿的,“真的吗?”
雪茗记得顾明渊那句,怀璧其罪,她不用知道自己有多好看,也不用知道自己像谁,她是她自己,不受容貌所累,也不会为容貌所张扬跋扈。
她只要平凡安全的活着,就是柳姨娘所愿。
雪茗点头道,“小的当然不会骗您,您不丑,您生的清秀。”
沈清烟又欢快了些,不丑就好了,那她也不跟顾明渊置气了,他没骗她,表姑娘他们大约是记错了,那温大少爷都死十几年了,他们只见过一回,谁还记清他长什么样,那胡姨娘害她姨娘,死了后,她就把她的样子忘干净了。
雪茗瞧她不哭了,便服侍她去换了裙子。
要到用午膳的时候,沈清烟想跟顾明渊一起吃,她捏着裙摆轻盈的出了次间,往顾明渊的床前跑,她穿着妃红色湘裙,云鬓初绾,不过简简简单单在发中戴了朵芙蓉绢花,便显浓艳皎皎。
朱颜玉色,最怕易碎难留。
她停在床畔,垂着颈子,手中攥着帕子,穿上了女装就像寻常女儿家一般,知晓男女有别,也不往他床上爬了,他的眼神太沉,她小声说,“……我想跟表兄用午膳。”
顾明渊伸一只手掌到她面前。
沈清烟猜是要自己扶他下地,她轻握到他手上,正欲拉他下来,他忽握紧她的手,往床上拉了拉,示意她上去,她抿一下红唇,脸生出绯粉,在他的牵引下坐到他怀里,她期期艾艾的仰头看他,他的眼底一片幽深,要将她溺死在里面,她颤了下睫,头低下来。
随后一只手伸到她的绣鞋边,帮她把鞋子脱掉,两只嫩足露出来落入他的掌中,她面生酡色,心内又渴望又畏怯,顾明渊这回真要跟她做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