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离了老爹,楚熹才对楚楚笑:“今日表现的不错。”
“楚楚乖不乖?”
“乖!”
“舅爷和外婆婆为什么不喜欢爹爹?”
“嗯……舅爷和外婆婆不是不喜欢爹爹。”楚熹斟酌了片刻道:“是不善言辞,爹爹很爱楚楚呀,可他平时很少说爱楚楚,对不对。”
楚楚勉强理解了不善言辞的意思,皱着鼻子道:“那为什么我还要哄外婆婆高兴呢。”
“外婆婆一个人很孤单啊,楚楚要多去陪陪她,替爹爹陪陪她,因为爹爹很爱外婆婆。”
“好吧……”
楚熹笑道:“待会咱们要去见先生,楚楚也叫他先生。”
“为什么楚楚也要叫先生?”
“争取做先生的学生。”
即便楚楚天资聪颖,也难以领悟楚熹脸上诡异的笑容,像是……哄骗她吃青菜时的神情。
母女俩很快来到祝宜年的住处,院子里仍是那般冷冷清清,只有两个小厮在清扫满地枯黄的落叶。
“少城主!”小厮瞧见楚熹,颇为激动,仿佛见到了偶像。
楚熹笑着问:“先生呢?”
话音未落,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祝宜年一袭旧日素衣,立身半暗半明间,大抵是久病缠身,他清俊的面庞看起来很是苍白,嘴唇几乎毫无血色。
黛瓦青墙,落叶枯枝,祝宜年的苍白融进这般凄冷的深秋中,如同一幅贯穿岁月的水墨画。
楚熹习惯性的冲着他笑,但这抹笑意并没有支撑太久。
“先生……”
“回来了。”
“嗯。”
祝宜年抬手掩唇,轻咳了两声,目光落到楚楚身上。
在日复一日的耳濡目染下,楚楚将楚熹待人接物的习惯学了个彻底,管他三七二十一,笑了再打招呼:“先生好!”
祝宜年眼里流露出一丝柔和的光,他缓步走到楚熹面前,揉了揉楚楚的小胖脸:“你叫我什么?”
“先生呀?”
“你想做我的学生?”
楚楚不懂做祝宜年的学生意味着什么,只顺势答道:“想呀!”
此话一出,楚熹和祝宜年都笑了起来。
“听说,你会写字?”
“会,会一点吧。”
楚熹是打心眼里希望楚楚能拜祝宜年为师,这样她就不必再操心楚楚的教育问题了,还可以腾出手来接过祝宜年肩上的重担。
各施其长,各尽其能,一箭双雕,堪称完美。
“她字写得还不错呢,每日都练半个时辰,坚持好几个月了,楚楚,写一篇给先生看看好不好?”
楚楚敏锐的察觉到危险,想摇头拒绝,可楚熹在暗戳戳的瞪她,通常楚熹瞪她,大事就不妙了:“好……”
母女俩随着祝宜年进到书房,祝宜年亲手给楚楚研墨,一边研墨,一边另外铺开一张纸,摆出先生的姿态吩咐楚熹:“少城主也写一篇,让我看看你可有荒废。”
楚熹:“……”
祝宜年的书房足有三张案几,上面原是堆满了各类公文,现下都被挪到窗旁那张书案,让出余地给楚熹和楚楚挥毫落纸。
楚楚提起笔,哀愁的叹息。
楚熹提起笔,不自觉皱眉。
一样的齐耳短发,一样的小袄红裙,一样的乌黑杏眸,一样的愁苦情态,那一刹那,祝宜年似乎看到了楚熹由小及大,在他眼前骨肉拔节。
楚楚心思不定,总是走神,每每抬起头,立即对上祝宜年的视线。
祝宜年始终纹丝不动的站在两张案几间,任谁稍有一丁点动作,他即刻便会察觉,投来不是很凶恶,也不是很恼怒,只是略带几分责备的温柔目光。
楚楚莫名的不敢造次,乖乖低下头,在纸上一笔一划的书写那些她常练习的诗句。
楚熹有母亲独有的权威,对待楚楚偶尔会暴躁易怒,并不适合辅导女儿,故而楚楚的字是薛进手把手教出来的,虽落笔还不甚工稳扎实,但最后一笔总像薛进那样拖出一条长长的尾巴。
薛进的字力透纸背,结笔轻疾,颇有游云惊龙的风骨。
楚楚到底年幼,那字看起来张牙舞爪。
楚熹说过薛进很多次,别这么教楚楚,养成习惯以后该不好改了。
薛进不以为然,还美名其曰是“薪火相传”。
“先生,我写完啦……”
“嗯,不错。”
即便有一条条弯弯曲曲的小尾巴,也不能掩盖楚楚的天资,三岁半的小孩能写到这种程度,实在了不起。
祝宜年转过头去看楚熹,微微抿唇。
虽不愿承认楚楚的天资来自薛进。
但不得不承认。